第二日，早膳后，小苏氏着贴身丫头过来了一趟，请沐清漪去春在堂一趟，自是为挑选丫头的事儿。
沐清漪带着春蓝，路上遇见从芭蕉园来的沐清婉。
“娘说姐姐聪慧伶俐，让我也来跟着学学。”沐清婉面对沐清漪时，已经恢复以往的那股亲热劲儿。
沐清漪轻抿唇角浅笑，“妹妹处事临危不乱，长姐要向你请教才是。”
“那我们姊妹就相互指教。”沐清婉笑嘻嘻地过去挽着她的手，二人亲密无间地出现在小苏氏面前。
小苏氏笑着摇了摇头，“你俩啊，成日黏在一块儿，这日后出阁了，岂不是不习惯。”
“大嫂，你老是拿我们打趣！”沐清婉嗔了小苏氏一眼，“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为老不尊！”
“哈哈哈！我这可不是老了么，哪比得上你们，个个美地像朵花儿似的。”小苏氏故意说得轻描淡写，而后转移话题到，“牙婆子在偏方等着，是现在就叫进来？”
“嗯，我们听大嫂的！”
小苏氏于是叫丫头去唤牙婆进来。
共二十个丫头，要从里面挑出四个，若有看得好的，给沐清婉预备着，也可以。这是沐苏氏的意思。
这二十人都穿着一样的蓝色长衫，在牙婆的指引下，排成四排。
长相俏、心思活络的被放在了最前面。
小苏氏拉着两个小姑子一个个审视过去，后问沐清漪和沐清婉可有看中的。
沐清漪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沐清婉一脸崇崇敬“大嫂，你给指点指点呗？”
小苏氏含笑不语，用手指头一点。
那牙婆会意，忙示意两个被点到的丫头出列。
“若从这两个丫头里面选一个，你俩会作何选择？”
“左侧（右侧）。”姊妹二人给出了全然不同的答复。
小苏氏被勾起了兴致，“大娘为长，先说说你的想法。”
沐清漪脸上有些踌躇，“那姑娘在听到大嫂如此说时，抬眼往您看了眼，目光热切，可见心存期待，那么日后主子若吩咐下去事情，也会乐意照做。”
小苏氏点了点头，转向沐清婉，“元娘呢？”
沐清婉明显不太认同，却也不知如何辩驳，只得如实答道，“长姐选中的那个丫头，我总觉得她的目光太灵敏，总像怀着什么不好的心思似的，反倒是另一个丫头，眉眼不抬，宠辱不惊，甚合我的脾胃。”最后不忘加一句，“不知大嫂会作何选择？”
小苏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你俩观察入微，很不错。”随后故作神秘道，“至于该如何选，就要看选中这个丫头后的用途咯！”
丫鬟也分很多种，贴身的不一定贴心，心怀不轨的，也不一定就不好，有时候借力打力，让别人斗得死去活来，自己不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么。
沐府乃百年书香世家，门第森严、规矩严整，凡事有例可循、有法可依，主妇当家也便宜很多。
而沐清漪将要嫁过去的成国公府，乃公卿望族。
成国公宠溺妾氏，看重庶子，加之成国公世子疾病缠身，袭爵无望，成国公府的爵位之争，虽未被人提起，却是早晚的事。
这样的境地下，沐清漪若表现地太软弱，在后院处处被人压制，则只会成为王琅夺爵的绊脚石。
因此，忠心耿耿的丫头，她需要，钻营取巧的，也不能少。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沐清婉略一思忖下，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地看了那个被沐清漪选中的丫鬟一眼，肌肤细腻，纤眉杏眼鹅蛋脸，美则美矣，却给人一种贼眉鼠眼之感。
心思不正，一眼就能瞧出！
小苏氏将沐清婉的神色看在眼里，捂唇轻笑，“你呀！这么较真是为何，实在不喜欢，不要便是，这里还有这么多待选的，也不是少了哪个就不行。”
沐清漪闻言，抬眼朝那丫头望了一眼，见她面上的意外之色一闪而过，随即被深沉的失落取代。
沐清婉拿眼睛望着沐清漪可怜兮兮道，“这丫头便不要了罢？咱们再挑好的？”
沐清漪淡淡一笑，她总不能为了个丫头，和嫡妹意见相左吧？
原来沐苏氏的算盘打在了这里，先摆出沐清婉来，降低她的警戒，而后以沐清婉之名，姑嫂两个一唱一和，轻描淡写就剔掉了她选中的人。
果然高明！
接下来的小苏氏问了丫头一些问题，初步筛选一遍，留下十个丫头。
“大娘看着挑四个？婉丫头若有中意的，也可以先买下。”
沐清漪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肯出头了，“清漪觉着个个看着都挺好，有些拿不定主意，还请大嫂帮着选选。”
沐清婉自告奋勇，“我倒觉得有几个看着挺合眼缘的。”说着走到一个丫鬟身前，“长姐你看，这丫头，长得眉清目秀的，目光清澈，收拾地也挺清爽，年纪和你我相仿，你觉得如何？”
沐清漪抬眼望去，果如沐清婉描述的那般。
然她却不能要！
她垂下头，直言道，“这个丫头，我不喜欢。”
沐清婉愕然，“为何？”
沐清漪又瞥了那丫头一眼，迅速调转视线，语气有些吞吐，“就是感觉不喜欢。”神情失落，似藏有无尽心事。
沐清婉满腔的热血，被当头浇了盆冷水，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还是小苏氏心思转地快，立刻打趣道，“可是嫌这丫头长相天真无辜，容易勾走主子的心。”
沐清漪似被说中心事，脸上立刻爆红一片。
沐清婉傻傻地站在那里，蓦然想起，陪嫁丫头中似乎有一种是要做通房丫头的，以替女主人固宠，俘获男主子的心，同时和其他的小妾姨娘斗智斗勇。
她再看那丫头时，便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就是为爬男主人的床所生的，心里那股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嗯，长姐思虑周全，还是不要了。”
小苏氏心里不由叹气，心思活络不要，长得太美也不要，难道真找几个老实本分，姿色一般的？这种丫头，从沐府家生子中总能找出几个来，又何必大费周章。
********
(*^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