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只是他们两个,学校里留校的学生们都在一块儿,饮食起居,混在一处,到是颇不寂寞。讀蕶蕶尐說網
苏桐却不一样,虽然身在青州,离开封甚远,也见不到二郎,可她还有父亲在,过年总不能留在学校,让自家爹爹一个人孤零零的过节。
到了腊月底,苏桐便处理好学校里的一干杂事,把学校交给阿夏和陈墨,自己拎着给爹爹新裁的一身衣裳就回了家。
苏桐到是想让陈墨那家伙跟着一起来家里过年,他一开始好像也有此意向,可后来从京城来了个藏头露尾的客人,他便一口拒绝,跟着他那客人一溜烟跑了,好几天不知所踪。
小姚吓了一跳,生怕出事儿,苏桐却不想理会,谁都有自己的秘密,陈墨是大长公主介绍来的全能先生,可不是卖给她们苏家的,有自己的生活交际再正常不过。
再说,那位别看身体有残缺,脑子却好的很,还背景神秘,身世复杂,靠山强横,恐怕就是出事儿,也是他让别人出事。
苏桐带着马婶子等一连串下人,一路赶回家,结果到了腊月二十三,她家爹爹才风尘仆仆,一脸憔悴地回了家。
刚好下雪,苏文成进门的时候,苏桐正盯着刚刚酿造好的屠苏酒看,把酒坛子上密封的宣纸撕开一条缝,小心地闻了闻味道,觉得中药的配伍还真不错,她认出了差不多一多半的药材,都是好药材。
一股子酒香扑鼻而来,苏文成长出了口气,笑道:“阿桐回来了?”
苏桐笑眯眯收好酒水,把自家爹爹迎进家门,替他扫了扫肩膀上的雪花,扶着他在榻上靠着棉垫子坐下,又招呼马婶子烧一壶开水,给苏文成泡了泡脚,换上全新的鞋袜,这才端来热气腾腾的羹汤。
一碗羊羹下肚,苏文成通体舒泰,拢了拢女儿乌黑的秀发,苦笑道:“爹爹还有些事要忙,这个年……阿桐恐怕要自己过了,嗯,要不然爹爹送你回学校如何?”
苏桐一怔——据她所知,衙门已经到了封印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公务?
便是当官的,也不可能全年无休,事实上此时官员休沐日很多,一年长达九十八天,春节假按照规定也有七日,更别说官员们很少按照规定休假。
苏文成也不瞒着自己的女儿,“年前出了个很棘手的案子,前日青州崇阳村出了一桩命案。”
他心下叹息,眉头紧蹙,各地官员考评,可不是看你破了多少案子,而是看当地发生了多少案子,出一桩凶案,若能破了还好,若是破不了,对于官员来说,可是十分减分的事项,尤其是现在过年前出了凶案,那更是和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人。
“要是一般的凶案,出了纵然是不好,但也不至于让衙门上下跟着挂心,可这次不一样,死的这个是宫里官家的近珰,因为年纪大了,官家特许告老出宫,上个月才回到家乡青州。”
苏桐眼睛一转,顿时想到那人是谁,所谓官家的近珰,就是皇帝亲近太监,此时宋朝的宦官并未掌权,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远不如后面徽宗,钦宗时候宦官势力强大,但毕竟是官家身边的人,通着天的,有时候论起亲近,便是亲信大臣,也没有身边的太监和官家的感情深厚。
毕竟,官家一出生就在宫里,服侍陪伴的多为宦官,自然是宦官更为亲近。
官家也容易信任宦官,因为这些人的身家性命全系在官家身上,没有别的出路,不像宫女,年纪大了还能配出去嫁人。
回青州的这个宦官今年六十有三,服侍过两朝帝王,虽然不算什么大宦官,一直是在御膳房伺候,可做饭很对赵祯的口味,和赵祯的感情也还算亲近,甚至说是看着官家赵祯长大,都不为过。
今年他年纪大了,做饭也做不好,又是老实巴交的,从不曾结交大臣,更没有在京城置产,官家觉得他劳苦功高,性情淳朴,便对他高看了几分,特意赏赐了大笔的财物,送他回乡养老。
就为了他回乡,前几个月青州府衙还派人替他整修了宅院。
“爹爹说的就是上个月才娶了妙龄妻子的那个孙宦官?”苏桐皱了皱眉,当时这件事儿在青州可是相当轰动,想他一个宦官,在京城都没有娶妻,也没有认什么干儿子,跑到青州之后,竟然娶了一个才二十岁的漂亮女人,不是纳妾蓄婢,就是明媒正娶地迎了一个女人进门,哪能不算新鲜事?
苏文成点头:“新娘子是尤,尤三姐,是俞知州一门生的远房表妹,所以他做媒,把尤三姐许配给了孙宦官……这会儿,俞知州怕是心里也不好受。”
说白了,其实俞知州的举动就是想和孙宦官拉一拉关系,纵然算不上刻意,到底有那么一点儿意思。
孙宦官在宫里侍候了几十年,最了解主子的心思,他们这些宦官,一向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揣摩官家的心思上的,赵祯做皇帝的时候还好,他性情宽厚仁慈,从不让宫里的宫人们为难,宫里的气氛也宽松,要是换了别的难伺候的皇帝,如果宦官们的功课做不好,惹了主子的厌恶,指不定哪一日便草席一裹,扔到了乱葬岗上。
眼下,孙宦官圣宠不衰,能得皇上恩典告老还乡,想来对赵祯的心思,相当了解,俞知州身为官员,自然也想要把握顶头上司的心思,也不用特意询问,只要孙宦官稍微透露一点儿,就够他受用无穷。
现在可好,一切白搭,纵然俞知州碍于身份,实际上并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在区区一个宦官身上,他心里一样觉得不好受,觉得很吃亏。现在又是年下,发生了这种事儿,连京里都给惊动,官家都很关心,青州府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封印过年,不把暗自破了,任谁也别想过个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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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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