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叹气。讀蕶蕶尐說網
早在一开始,沈小九就把方明关了起来,想必没少用手段,所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按说方明只要没有求死,早该把该招的不该招的都吐得干干净净。
奈何这么长时间过去,具体的情况虽然不知道,但俞知州和苏文成好歹是青州的最高长官,这里面的事儿瞒不住他们。
至少,方明还没说出他该说的话来。
陈墨此人温文尔雅,对于衙门里那些刑讯逼供的手段并不了解,苏桐当年在美国的时候对刑讯的手段还是有所了解的,她心里清楚,论刑讯,后世纵然有不少总结出来的科学方法,但论残酷程度,根本没办法和沈小九这等人的手段相提并论。
沈小九是什么人?从陈墨话里的透露出来的意思,他是专门为太后娘娘做脏活的。一般这种人心狠手辣,好多现代人想都不敢想的手段,他用起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苏桐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真的这般能熬刑?
雨后的空气极好,陈墨本有气喘痼疾,今日也觉得胸口的郁结之气半消,身体轻快了些许。
两个人对坐良久,陈墨才道:“你猜方明会把沈小九要找的东西,藏在哪里?”
谁都明白,真正要紧的并不是二十万两官银,而是另外的东西。苏桐一只手托着下巴,笑眯眯地抿了口茶水:“那要看是什么?”
如果沈小九要找的东西很有分量,一个人两个人的根本带不走,那东西必然还在附近,可若是那是一件很容易藏起来的小物件,便不大好说了。
陈墨显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苏桐察觉到他私底下派人把整个库房牢牢围住,本来俞知州和苏文成都把心思放在密道之上,根本没太在意库房,但无论是沈小九还是陈墨,都不敢太过掉以轻心。
“走吧。”
苏桐一怔:“去哪儿?”
“先去见方明,再去库房看看。”陈先生支使起苏姑娘来,那是半点儿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苏桐鼓了鼓脸,还是很乖巧地扶着陈墨的手臂起身,谁让她的好奇心是真的被吊起?那些人既然还顺手坑了自家爹爹一把,她这个当女儿的,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也未免太不像话。
青州府衙的刑房恐怕是苏文成到任以来,唯一没有多大的变化的政府工作部门,还是那么幽森恐怖。
像是其它的库房,案卷库之类的地方,都被大力整治过,该修葺的修葺,该翻新的翻新,尤其是存放的案卷,他和手底下的一群幕僚把整个青州的陈年案卷都分门别类,重新收拾了一遍。
即使青州城历年来的案子并不算很多,也是一项很大的工程,为了这个,忙的苏文成半个月来都挂着黑眼圈,就连苏姑娘这位特别顾问,都让自家爹爹那一堆的问题给折腾的睡觉都在回忆档案存放的知识。
至于刑房,因为它功用的关系,真是没办法改进,也不该改进。
苏文成一介书生,不懂那些,却也得入乡随俗,总不能要求衙门撤销了刑房吧,他不喜欢刑讯逼供,那是他的事儿,可这个时代的官员本就把刑讯当成断案的一种,很重要的辅助手段。许多官员不刑讯就不会审案,他又不是一辈子呆在青州,还不算青州的最高长官,好歹也要顾忌一下别人的想法。
因着最近青州没什么大案子,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好歹也算治安良好,一年多刑房没有用过,苏桐和陈墨刚一进去,里面积累的尘灰扑面而来,呛得两个人咳嗽了几声。
“陈郎君,小娘子?”
一个衙役看见苏桐,眼珠子差点儿没掉下,惊声道,“哎哟喂,我的小祖宗,这地方可不是您该来的地处,小心脚下。”
陈墨摆摆手,扭头冲正瞪着他的两个沈小九的亲兵道:“你们主子让我来看方明。”
那两个亲兵居然当真就拿出钥匙打开刑房的大门,毕恭毕敬地让路,恭请陈墨和苏桐进去。
苏桐忍不住笑,陈墨和沈小九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别看陈先生一直对那位沈郎君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我叫方明,我家在云州,父亲方文,母亲吴氏,未曾成家,官银已经从密道运走,我负责杀人,不负责运走官银。”
“…………”
苏桐吐出口气,扭头去看陈墨,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方明噼里啪啦地不停地在说话,一会儿说官银是他前半夜运走的,一会儿又说是后半夜和温熙交班之前,一会儿说他的举动被温熙发现了,他被迫杀人,一会儿又说他和温熙有仇,他借机杀人。
说的很多,可惜半句有用的都没有,她很清楚,这审问犯人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什么都不说的,一种是什么都说的,后一种比前一种更让人腻歪,他胡说八道起来没完没了,你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苏桐听着方明翻来覆去地描述他是怎么把官银从库房里拿走,各种匪夷所思,颠三倒四的说法让在场的人头昏眼花,不由摇了摇头,忽然松开陈墨的手臂上前,认认真真地盯着方明的脸,方明说一句,她就点一下头,时不时地露出一个微笑,时不时露出恍然的表情。
方明越说,声音越低,不知为何,眼前的女子明明并不凶神恶煞,甚至一言未发,他就忽然感觉到背脊发寒,有一种莫名的危险感。
不知不觉间,方明已经住了口,气喘吁吁地耷拉下脑袋。苏桐一拍手,笑道:“你不说了?那轮到我来说。你说的虽然都是废话,不过,也不是一点儿用也没有,奇怪,我发现你很喜欢描述详细情况,但是提到密道的时候,总是说的很模糊,你既不说密道的入口在哪里,也不说密道有多长,是通向城内还是城外,还有,你总是强调是你在库房里把官银运走,每一次说法虽然不同,却都不着痕迹地强调一次,真是奇怪,别的犯人遇到这种事,就算是撇不开关系,潜意识里也会尽量回避,你怎么偏偏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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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刑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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