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醉墨这个念头一出便被推翻了,开玩笑,光天化日之下,妖族敢跑到临安皇城脚下,真当国师府是摆设吗?再说,妖族也不会吃饱了撑的跑去招贤馆争什么世俗的官职,这对他们的修行根本毫无意义,反而还会带来相当大的危险。
如果是人类,打破千斤之力的‘肉’体桎梏,那就只有达到以武入道境界的武修。
可武修一旦入道,便会不断追求武道的进境,以求尽早突破得以长生,更不会轻易‘插’手世间之事,以免积累太多杀孽,导致提前引来天劫”。
按韩继维所说,此人明显就是个武修,而且还是个实力相当不弱的武修,但为何却做着与其他武修完全相反的举动呢?
等等,难道……此人是邪修?
如果是邪修,就可以理解此人前往招贤馆争夺世俗官位的意图了,毕竟武修中有很多依靠活人血气修炼的恶毒功法,而金宋战场无疑是最好的收集活人血气的地方。
想到这里,柳醉墨嬉笑的表情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冷酷。
邪修是修行界最大的不稳定因素,每年死于邪修手中的修行者比走火入魔的还多,修行界早已对其下了无差别通缉令,任何修行者发现邪修踪迹必须第一时间汇报宗‘门’,有能力的更是可以直接进行追杀。
话说柳醉墨当年便曾经险些遭到一名邪修的毒手,因此对于邪修向来痛恨至极。
“表弟,你说的那个人是哪里人士,叫什么名字?”
“苏州府钱塘县,许汉文。”
韩继维不知许默的更详细信息,只记得考官曾点到的名字。
“钱塘县?姓许?”
柳醉墨不禁愣了愣,她记得九年前收的徒弟许仙儿曾经对她说起过,许家是钱塘的外来户,整个县城中也只有他们这么一户姓许的人家,她大哥死后,她便已是举目无亲。
难道那许汉文是许仙儿的大哥?
柳醉墨摇头暗道自己似乎太敏感了,这几年天下动‘荡’,难民流窜,有几户姓许的人家落户钱塘也是有可能的。再说,当年许仙儿的大哥可是她亲手挖棺埋葬的,必死之人难道还能复活不成?
“怎么?表姐,那个许汉文你认识?”柳醉墨的片刻迟疑令韩继维心中一惊,若是此人是表姐的熟人,甚至是龙虎山弟子,他还真不好太过得罪。
“不,只是听你说是钱塘县,姓许,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不过应该不是,那个人已经死了。”柳醉墨无所谓的摇摇头,喝了一口酒道。
“什么人?表姐你的朋友吗?看你好像很唏嘘的样子。”
“不,是我徒儿许仙儿的哥哥。”
“许仙儿?就是表姐你上次来时跟在你身边的小‘女’孩?她还有哥哥?我还以为她是孤儿呢……”
韩继维在四年前曾见过许仙儿一次,那时许仙儿刚满十四岁,在二十出头的韩继维眼中也确实只是个小姑娘。
不过韩继维倒是对许仙儿的印象颇深,不仅仅是因为那小姑娘清冷仙灵般的容貌气质,更是因为对方那惊人的习武天赋。两人曾进行过友谊赛‘性’质的短暂‘交’手,六岁便开始习武的他甚至险些败在许仙儿的手中,表姐柳醉墨曾对他说过,他虽然算得上是天才,但这许仙儿确是天才中的天才,是历代龙虎山弟子中最有可能达到道武合一这一传说境界的人。
习武五年,便可与二十一岁的他险些打成平手,如今又是四年过去,韩继维已经没信心可以再胜过那个妖孽般的小‘女’孩了。
“怎么?还对当初险些输给我徒儿的事耿耿于怀?继维,你这样不好,天下之大,天才何其多也?争强好胜之心固然可以化作奋发的动力,但若做不到虚怀若谷,便会化作执念,一旦突破境界,那便不是以武入道,而是入魔了……”
柳醉墨放下酒葫芦,如同男子般用袖口抹了抹嘴。
她十分了解她这个表弟的脾气,当初让许仙儿与其‘交’手也是她故意做的安排,若是不趁此时让韩继维多受些挫折,只怕走火入魔时便要悔之晚矣。
韩继维可以不怕自己的老爹韩宣,但却最怕他这个表姐柳醉墨的说教,这种每次必有的老生常谈令他顿敢头痛,赶忙岔开话题道:“对了,表姐,平时三五年也不见你一面,怎么这次有机会下山了?难道是龙虎山要出手助我大宋抗金了?”
龙虎山的真正底蕴韩继维并不是很清楚,但因为柳醉墨的关系,他也曾拜访过龙虎山几次,知道那里随便拉出个外‘门’弟子都能达到江湖二三流水平,若是龙虎山道‘门’可以出手助送抗金,绝对要比招贤馆那些铁匠屠夫之流靠谱得多。
可惜柳醉墨似乎并不想把话题往这方面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摇头道:“我这次下山只是为了找我那徒儿,路过临安顺便来这里看看。”
“找那许仙儿?这点小事还需要表姐你亲自跑一趟吗?”
龙虎山的内‘门’弟子手中大多人手都用几只传讯用的黄符纸鹤,柳醉墨还曾留给韩家一只纸鹤以防万一,若只是想寻人传讯,完全没必要千里迢迢亲自下山。
“没办法,我那徒儿脾气倔,她若不想回来,便是掌‘门’也叫不动她,没办法,只好我亲自走一趟了……唉,早知道这小丫头这么能找麻烦,当初我就不收她了。”
柳醉墨盘膝捂脸做苦恼状,韩继维无语的扭过脸暗自腹诽,还好意思说人家脾气恶劣,怎么不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
月明星稀,薄云黯淡。
喧闹了数日的招贤馆后院也随着复试比赛的结束而冷清下来。
参加武试的那些武者们在获知各自的名次与赏赐后,除了一些急于回家报喜的,其余众人全部结伙前往青楼喝‘花’酒去了。
参加文试那些书生也好不到哪去,不过就是比武试那些粗人显得委婉点,多了一个‘吟’诗作对的中间过程。
但归根结底,最终都免不了要“哔哔”什么的,做上一些男人都懂之事。
许默没想过装什么圣人,但对于没有感情的逢场作戏还是打心眼里有些抵触的,更何况家中李宫芙、顾盼等‘女’无论挑出哪个都是千娇百媚,已经送回现实世界的宫华妃的投影赵神佑更是身份尊贵的金枝‘玉’叶,能尝的‘艳’福他都已经尝过,也实在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
因此,在包括戚威在内的所有受试者都跑去‘花’天酒地庆贺时,许默偏偏选择了独自一人留在招贤馆中。
文试成绩虽然排了个倒数第一,但武试的魁首却是实打实的,并且在李而立临行前的特别关照下,招贤馆内的小吏对于许默自然不敢怠慢,见其独自一人留在馆内,赶忙叫人置办了一桌酒菜送了过去。
坐在房内对着满桌丰盛的酒菜,许默吃了几口便觉得有些无趣,不由得想起远在钱塘的家人,气闷之下索‘性’将整张桌子举起移到了后院小‘花’园的假山旁,幕天席地对着一轮弯月自斟自饮起来。
就在许默倒满第三杯酒时,体内的恶魔感应忽然察觉到有人越过招贤馆后院的围墙,短暂停留后开始迅速向他这个方向接近,并在二十米外的一棵树后停下来,似乎正在对他进行观察。
对方的行为虽然鬼祟,但许默却可以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中只有好奇,却没有其他的恶意,因此也没有采取什么主动的行动。
“虽然此刻已是深秋,但江南这里的蚊子还是很凶的……要不要出来一起喝一杯?”
许默拿出了一个新酒杯放在自己的对面,探臂将其中倒满酒。
“同道相邀,有酒有菜,为何不从?”
树后传来爽朗的笑声,一道灰影快速闪烁了一下,许默面前的座位上便已出现了一名妖娆妩媚的年轻‘女’子。
许默略微愣了愣,一方面是没有料到对方会是一名‘女’子,另一方面,这名‘女’子的穿着打扮在这个时代来讲也未免有些太过另类了。
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现代‘女’‘性’一样随意披散在肩上,长可及腰,不做任何的修饰。
一袭灰不溜丢的道袍松松垮垮的罩在身上,腰间用一根麻绳勒住,衣襟向两侧翻出,不但‘露’出里面纯白‘色’的里衣,脖颈下大片白皙滑=嫩的肌肤更是直接暴‘露’在外,稍微低头甚至还能看到那道幽深的‘胸’前沟壑。
一柄‘门’板般的黑‘色’大剑也不见剑鞘,更没有皮带,也不知用什么方法就那样直接背在了身后,稳定得好像直接长在背上一样,随着身体的转动来回摇摆。
腰间那朱红‘色’的酒葫芦算得上是全身唯一的亮‘色’,令人总会不自觉的将视线飘向她的腰间,如此近距离下还可隐隐嗅到随风飘来的酒香。
可惜,此人若是一名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满脸虬须的肌‘肉’硬汉,才符合许默心中行侠仗义斩妖除魔的江湖豪侠形象。
可这种放=‘荡’不羁的形象下面却非要配上个千娇百媚的萌妹子,许默怎么看都有种说不出哪里别扭的违和感。
‘女’汉子……这是许默在观察片刻后得出的最终结论。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