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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宗泽来到一楼法医室,其他专案组的警员也一起跟来。更新快无广告。
蓝京公安局的法医室设施先进,仅次于刑事调查局。即便如此,一进解剖间,那股难以形容的尸臭还是让人呼吸困难,不少年轻警员看到解剖台上那个灰褐色粘糊糊的庞然大物,都暗自努力把涌上喉咙的东西咽回去。
谭法医已经打开了尸体的胸腔,把皮肤和脂肪翻到两边,正伏在尸体上,用个小尺子似的东西往肌肉和内脏上的伤口里插,检查深度。
顾宗泽掐腰在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有什么问题?”
谭法医直起腰,扯掉了脸上的口罩,对顾宗泽说:“我数了数,江海涛身上一共有174处伤口,伤口深度基本都控制在3厘米左右……”
“这么浅?”
“虽然浅,但足够杀人的,尤其是刺了这么多刀,全部是集中在死者的内脏器官上,几乎是把他捅成了筛子,完全可能造成大出血。但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伤口竟然全不是致命伤。”
“你说什么?”顾宗泽惊讶道。“这怎么可能?”
“倒也不是不可能做到,我们人体的重要脏器包括心、肺、肾、肝、脾、胰。这些脏器与腔壁之间其实有两层膜,一层贴着内脏的叫脏层,另一层贴着腔壁的叫壁层。如果把器官比作人的身体,脏层膜就是nei衣,壁层膜就是外衣。在两层膜之间有一个潜在缝隙,里面一般有少量起到润滑作用的液体。这174个伤口恰好全部都刺在两层膜之间的缝隙间,可以说,只是增加了被害人的痛苦,却没有真正伤害到重要器官,完全不会致命。但是要想做到这一点几乎不可能,除非凶手对人体构造极为熟悉,精通解剖技巧才可以。换句话说,要比我还强。”
顾宗泽看着谭法医严肃的表情,愕然半晌,“那么江海涛的死因又是什么?”
谭法医的脸色有些异样,似乎在极力掩饰震惊。他转身从移动推车上端过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坨奇特的东西——
似乎一团鼓鼓囊囊的腐肉,可是外表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刺,像一只大刺猬趴在托盘上。
“这是被害人的胃。”谭法医说。
不仅顾宗泽,所有人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一个人胃怎么可能长出刺来?
谭法医把托盘放在解剖台上,用镊子小心翼翼的把已经刨开的胃掀开,露出了内部。
顾宗泽看到了很多细小闪亮的东西,密密麻麻的堆在胃里。
“是什么东西?”他问。
“针,全部都是钢针,成百上千枚。”谭法医心有余悸的说。
顾宗泽望着插满胃壁表面那些“刺”,似乎明白了,“难不成凶手是逼着被害人把这些钢针吞下去的?”
谭法医点下头,“因为胃壁蠕动,把这些针当成了食物消化,反而被这些钢针刺穿了。我在死者的腹腔里还发现了不少钢针,都是从胃里刺出来的,江海涛的胃早已经千疮百孔,这才是他真正的死因。”
这种死法光想象一下就让人全身发疼。
有个警员忍不住插嘴:“可是这么多针是怎么吞进肚子里的?”
解剖间里一下子安静了,所有眼睛都盯着那块人肉刺猬,这个问题把大家全都难住了。
顾宗泽暗自心惊,这起杀人案看似普通,想不到竟然隐藏着如此怪异、凶残的杀人手段。
“仅仅是为了折磨吗?”他自言自语。脑子里一会儿想到那些被强拆房屋的愤怒村民,一会儿又想到阴险狠毒的黑//道大哥。
这个心狠手辣又深藏不露的凶手到底隐藏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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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害人江海涛失踪的轿车找到了。
顾宗泽得到消息后,立刻赶到现场。现在嫌疑人有好几拨,都有可能想要置江海涛于死地,只是还缺少关键的环节把他们其中之一与江海涛的死联系在一起。
江海涛的车停在路边。距离杀人现场有好几条街之遥。
轿车保存完好,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顾宗泽环视周围环境,暗自思索,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马路对面的云梦会馆上。
凭着多年办案的直觉,他信步走进会馆,拿着江海涛的照片,向服务生们打听是否见过这个人。一问之下,果然有人把照片上的人认出来了,江海涛似乎是这里的常客。服务生们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姓江,出手阔绰。
其中一个男服务生说:“上周五江先生还来这里吃过饭呢。”
顾宗泽一凛,上周五正是江海涛失踪那天。
他问那名男服务生,“你上周五看见他是在什么时候?”
“嗯……大概是晚上7、8点钟,他一个人来这里吃饭,还是我接待他的呢,他点了一份三文鱼和葡萄酒。”
“一个人下班后来这里吃饭?”顾宗泽打量着这里的环境,感觉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嗯,不过后来,他跟对面桌的一位小姐聊上了,还一起吃了饭,好像是一起离开会所的呢。”
顾宗泽眼睛一闪,随即用审视的目光注视着男服务生,“你们会所晚上客人一定很多吧。那么多客人,你凭什么这么关注那位江先生,隔了一周了怎么还能记这么清楚?”
男服务生给问的有点儿不知所措,忽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主要是那天晚上,跟江先生聊天的那位小姐长得太漂亮了,让人一下就记住了。不只是我,其他人也见过。”
旁边有个男服务生附和,“是呀,我那天晚上也看见了,从来没见过长得那么标志的美女,简直像画上的人一样,唉,只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