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件事之后全班好像都开始反抗,隔离劳动委员,就像当初他们组建的小分队把方愁隔开一样。那么的目中无人。她还是选择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看着大家对劳动委员的嘲笑和侮辱,她做了一个透明的人,一个冷漠的人,一个语言暴力人群的帮手。她会有越来越多的朋友,她会有存在的价值,她会变得邪恶,可怕。
她会,越来越迷失自己。
上课,劳动委员的同桌会在劳动委员起来回答问题时,故意把她的板凳拿开,看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时哈哈大笑。林暖暖拍了拍方愁的背,“看,现在全班都不愿意跟她讲话了。”方愁正在写作业的手顿了顿,挤出一个难看到近似在哭的笑容。“嗯,她活该。”林暖暖照着她的小镜子拨弄刘海“多亏了你啊。”
方愁手上的笔在作业本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印记,深深的,可以划开她的心脏。
学校学生去食堂吃饭,方愁一直是和劳动委员分在一起的。大家都挤坐在一起,好像劳动委员得了会传染的病。和林暖暖玩得很好的男生甚至把菜盘子拉到自己面前,还很不要脸地对劳动委员说“哎,反正你已经够胖了,不要再吃那么多了。”
劳动委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拿着筷子的手在颤抖,她把脸埋进碗里吃着没有菜的白米饭。像石头一样堵在她的喉咙里,难以下咽。
方愁扒了两口饭就站起身,李书安开着玩笑说“怎么这么快,你要减肥啊?”
那个男生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方愁那是怕和对面的人一样胖是吧?”
方愁转身看向那个男生,他满嘴的菜油,张嘴吃饭的时候像只河马,还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他喜欢林暖暖,以前跟着其他人一起嘲笑过自己。方愁冷哼一声,“吃慢点,小心和她一样胖。”
其他吃饭的人笑的前俯后仰,只拍桌子。
方愁走出食堂,天空下起了雨,”啼嗒啼嗒”打落在其他人的伞面上,那些人的笑声好像又回荡在她耳边,她只是慢悠悠地走在那条通往教室的小路,任由雨水打湿她的衣裳,她的头发,她的脸庞,模糊了她的眼睛,顺着她的眼角滑下,让她看不见前头路的方向。
这周,老师安排大扫除。分配大扫除人员的重任肯定落在了劳动委员身上。自习课上,大家打闹的打闹,说话聊天的说话聊天,一个胖胖的身影站在了讲台上,竭尽全力让自己说话的声音不那么颤抖“大家,大家安静一下,我来分配一下….”声音被同学的欢呼声淹没,劳动委员用尺敲了敲讲台还想让大家保持安静。
林暖暖站起来,大着嗓子说“别吵了,听听我们的大胖子要讲什么。”
劳动委员独自一人站在讲台上,仿佛是演砸了戏的小丑,独自流泪承受孤独。
方愁埋着头写作业,想与这个世界隔绝,她拼命地写拼命地写,也在拼命地躲避和逃离。
“怎么还没分配好,别的班都开始打扫了。”班主任的一声呵斥打断在座吵闹的同学,大家瞠目结舌,林暖暖立刻软下声音对班主任说“老师,劳动委员分配的任务不公平,她是以权谋私,让她讨厌的人多干活。”下面七嘴八舌,最后齐声道“是啊,老师!”
林暖暖的爸爸是学校的股东,可以说这学校有一半是她爸爸的。班主任是个很势利眼的四十岁老女人。她不管对错,只管好生和给她好处的家长。
她装模作样地开口“劳动委员,林暖暖说的是真的吗?”
劳动委员无助地看着班主任,“不是。”那一刻她渴望老师这个崇高的,无私的职业,可以公私分明,可以相信一个无辜的学生,可以成为她的精神支柱。而不是这样逼问她是真的吗。
班主任问大家“大家觉得劳动委员说的是真的吗?”
老师应该是每个人小时候梦想的职业,他们神圣,有着万丈光芒。他们在童年里扮演着重要的角色。而不是带着老师这两个字,却做着违背这两个字的行为。而不是等学生大了回想起老师时,一脸的嫌弃,一脸的憎恶。
老师的一句话,一个行为会让学生记一辈子。不要让学生对这个职业一次又一次失望如同你们一次又一次放弃学生,诋毁学生。
底下一片寂静,林暖暖开始着急了,她拉着方愁的衣服,“老师,方愁离我最近她知道,你问方愁。”
就这样,方愁被强行拽了起来,她不敢劳动委员的眼睛,那双还对她存着一丝希望的眼睛。
“暖暖说的是真的,劳动委员分配的任务不公平。”一长串的话像早就在心中打好了草稿,脱口而出,生硬刺骨。
方愁咬着唇已经呆若木鸡,之后班主任的每一句话她都没有听见,她沉沦在自己埋下的罪恶中。
第二天,第三天,一个礼拜…….劳动委员再也没有出现在过。方愁听说她已经退学了,听到这个消息后,方愁哭了。
是她磨灭了劳动委员最后的希望,是她让她再次失望,是她,这样一个罪恶胆小的人。
劳动委员有个好听的名字——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