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没有多想为什么老板会这么说,也许阿海和老板之间确实发生了一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后来,有一次在出货的时候,阿海救了一个女孩——薛妍。薛妍是那个年代首批留学归来的学生,学历高,人长得漂亮,身上还有分之一的美洲血统,没有哪个男人能低档的住她的魅力,包括我。
薛妍对救了她的阿海一见钟情,对阿海的爱,从不保留,每天都给阿海送炖品,甚至不断地讨好阿海的父母。
而这段时间,也正是阿海和老板冷战的时候。老板将阿海掉离了公司总部,让他去了分部,反而让薛妍和阿海的走的更近了。期间,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薛妍和阿海有一阵子没有联系。
我看准了阿海和老板关系越来越冷,便借着阿海不在总部的时候,建议老板立刻排查公司里身份不明,来自各个公司的线人和卧底。果不其然,我们锁定了三个人——刘明康、闻梁宇和李雪峰。之后的事都是老板处理的了,他直接认定卧底就是闻梁宇,让我处置了闻梁宇。”
林白初听到这里,只是轻微挑了一下眉。
韩炳堃目光沉稳,看了一眼秦略韬,随后又看了一眼林白初,继续道:“闻梁宇只是这场杀戮的开端,老板的心思我根本猜不通透,接下来的日子,和阿海相交甚深的几个人接二连三的死去,那个叫薛妍的女人也有好几次死里逃生。
阿海一直认为是有人在背后陷害了闻梁宇,私下开始查这件事,正当这个时候,老板也结婚了。”
韩炳堃对着秦略韬道:“也就是和你的母亲,小影。”
秦略韬的脸色如同深山里的沉静的幽潭,似乎对于韩炳堃这条老狐狸的刻意套近乎,充耳未闻。
“不过,我从没有想到过,老板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老板结婚时,他指定让离开总部两年的阿海做伴郎,逼着阿海从东南亚飞回来,必须参加他的婚礼。
当晚,是我去接的飞机,阿海整个人的状态不太好,皮肤黑了,人也憔悴了,只是眼神不像以前那样温和,变得冷漠而疏离。
第二日,阿海便当了老板的伴郎。一场奢侈的婚礼几乎得到了整个花轲市的祝福,老板的妻子成了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阿海陪着老板完成了婚礼,晚上,将老板送到了洞房。
那天晚上当班的保镖——也是我在老板身边留下的人,第二日向我汇报,原来老板那天晚上没有进秦夫人的房间,而是强行把阿海留了下来,至于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没有人真正清楚。唯一能知道的事,次日阿海被人送到了医院。”
说完,韩炳堃抹了一把脸,关于林海和秦振的事,他似乎还有好多好多想说。老人的情绪也被深深地拽进了二十多年的回忆里。
“今后的日子里,阿海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手里的权力被剥夺,甚至连回到分部的机会也没有。两年里陪着他在国外的薛妍一旦来打听阿海的消息,阿海一定没有好日子过。你们觉得,老板是因为阿海和薛妍亲密,嫉妒薛妍吗?起初我也这么认为。”
韩炳堃陆陆续续地咳嗽了两声,显得客厅里格外安静。
林白初的眼神也晦暗了下来,他竟然能够身临其境般的感受到林海绝望的心情——姓秦的怎么可能会对他们产生“爱”这样的情感?人是复杂的动物,单一的感情没办法诠释出他们的一举一动。
“真相却根本不是这样。老板犯病了,大多数时候老板根本不能控制自己在做什么,白天,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工作,和妻子在一起,晚上,老板发了疯一样,把他和阿海关在屋子里,没有人知道他对阿海做了什么。”
韩炳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林白初抓紧西裤的布料,指节泛白,面上却冷静得毫无破绽,逼问韩炳堃:“那林海为什么会进了监狱?”
“公司里出现了警方的卧底,他叫刘明康,当初老板杀了闻梁宇便放过了姓刘的这个漏网之鱼。刘明康收集到了大量的证据,直指公司高层,当时秦家的事业陷入了低谷。
老板打算放弃花轲市的市场,带着人员转移之时,警察也来了。那天我也在,老板带着脸色苍白,失去了神采的阿海到了停机坪,在最后登机的时候,阿海突然变得极度暴躁,他死活要挣开秦振对他的桎梏,就算另一方是警察,阿海也要摆脱老板。别看阿海已经有半年之久的时间没有见过阳光,但是他似乎保存了一份力气,加上我们为了保全老板,最终还是把阿海留在了花轲市。
阿海被警方抓住之后,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事。从买凶杀人到贩卖军火,他承认了一切。其实,阿海是我们这些人之中,最善良的一个,他又怎么会做出赶尽杀绝的事?
当年的警方也为了能邀功,阿海也是主要犯罪人员之一,便顺理成章的把不大部分罪名放到了阿海的身上,匆匆结案。
至于阿海进了监狱之后的事情,我也只是听说了。阿海身上有大量暧昧的痕迹,还有无数‘刑讯’后的鞭痕、咬痕,所以监狱里的人以为他是那方面的爱好者,加上没有女人,所有人便把阿海当成了泄欲的对象——”
闻言,林白初闭上了眼睛,一股悲意袭上心头,如果只是纯粹的爱,在秦振结婚之后,单纯的爱意根本无法让林海死心塌地地继续留在这个男人的身边。
最可悲的就是,林海不但深爱着秦振,他更把秦振当做他的老板,忠诚将林海牢牢地禁锢在了秦振的身边。
就算爱情不能圆满,起码最后林海还能为秦振做一件事——扛罪,不但是为秦振,更帮整个秦家、韩炳堃扛了罪,这才让秦家人重新回到花轲市,当他们的军火界霸主。
林白初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秦略韬轻轻搭上了林白初的肩膀,想要安慰他的弟弟。
而正因为这个动作,像惊动了林白初,他身体僵了一下,不着痕迹地避开秦略韬。
秦略韬没有非得去触碰林白初,只是放下了手,一双冷静锐利的眼睛却盯着林白初的后背,没有丝毫离开的征兆。
韩炳堃的声音又缓缓响起:“阿海的儿子,你是想找我报仇?我想,你找错了,害阿海变成了那样的人不是我。至于略韬,这些年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找我?”
林白初知道,秦振是林海悲剧的主谋,但如果没有韩炳堃,林海会被弄得这么凄惨?韩炳堃的话里十分巧妙地把矛头指向了秦振,不着痕迹地把他摘开,这更让林白初觉得可恨。
“当年你妒忌林海能取得秦振的信任,便巧妙地借助秦振对林海变态的欲-望,扼制住了林海,是吗?”林白初冷冷地问。
韩炳堃摇头否认。
秦略韬道:“林海和薛妍的尸骨在哪?”
林白初眯起了眼睛,同时看向了韩炳堃。
韩炳堃微微一怔,道:“当年老板挟持怀了孕的薛妍,逼迫林海现身,在老板如愿以偿地抓到林海后的第二天,薛妍便生下了你——林白初。老板对你起了杀意,也要杀了薛妍,林白初,你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林白初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不是什么很难猜的问题。
韩炳堃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没错,林海在秦振面前自杀了,他说‘秦振,你已经疯了。我知道我没有办法阻止你杀小妍和白初,我自杀也不是为了能一命换两命,只是我真的很累了,或许死了,能提前到另一个世界,等着小妍和白初,对于我们一家人来说,也是另一种团聚的方式。’
这也是阿海唯一逼得老板让步的一次。
老板便没有杀了薛妍和白初,他留下了他们母子。如果你们非要问我,阿海的尸骨在哪里,恐怕我没有办法回答。阿海的尸体是老板亲自处理的,从那以后,连老板也消失了,说不定,老板把林海在这个世界上留下来的唯一‘东西’,也生生吃了。”
说完,韩炳堃的语气像是开玩笑一样,轻且平淡地补充了一句。
林白初却双目圆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韩老先生,希望你能尊重死者。”秦略韬低哑的声音传来,暗含警告。
林白初明显不相信,皱起了眉,道:“那我母亲的尸体呢?”
“薛妍因为阿海的死受得打击过重,生了你之后,没有多久也死了。我命人将她埋在了墓园,为了不让人打扰,才没有公布她的消息。”
林白初心里震撼之余,没有被韩炳堃的花言巧语迷惑,韩炳堃说的这些话里真假参半,关于秦振和林海的事绝对大多数是真的,包括薛妍的。但是关于秦振为什么会对林海下如此之重的手,韩炳堃绝对脱不了干系。
林海活着的时候曾经和克莱德相处过一段时间,克莱德知道真相,韩炳堃刻意掩饰了一部分当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