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在融洽的环境中吃完。
林凌笑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吃了满满的三碗饭。
饭后,沈绮文观察了一阵林白初的脸色,然后张了张嘴,几次之后,才把话说了出来:“白初,我有个堂弟,他今年大学毕业,想找个好一点的工作。但他没有社会经验,不知道现在做什么好……你能给他出个主意吗?”
林白初心情不错,目光一直在林凌和沈掣之间徘徊,闻言,只是道:“他学什么的?”
“韩语。”沈绮文轻声道。
“哦,”林白初的目光停留在沈掣的脸上,笑容一直都没变,甚至可以说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沈掣,分了一点精力给沈绮文,道:“哪个学校?”
沈绮文说了一个普通的本科学校。
林白初见沈掣开始皱眉了,知道对方心里有些不快,林白初却是越笑越温柔,“有考研的打算吗?如果他愿意考研,再深造几年,然后来林氏。”
还没等沈绮文说话,沈掣开口道:“行了,沈子聪心思根本没在学习上,不是学校有推荐工作么?跟大姨说,实在不行考公务员,拿个铁饭碗更适合他。”
沈绮文抿了抿嘴,缓缓地点了点头。
林白初不知道沈掣是不希望他的小堂弟进林氏,还是有别的原因,于是说:“我们去书房。”
沈掣默契地与林白初对视,然后他们上了楼。
刚到书房门口,林白初打开门,拉着沈掣进去了,立刻关上了门。
两人抱在一起耳鬓厮磨,林白初却无意之间感觉到了沈掣的迟疑,没有推开对方,林白初主动地搂着沈掣,没有深入,只是由着沈掣的情绪,轻声问:“你心里有事,和我说说可以吗?”
沈掣的手在话音一落之后,贴在了林白初的后背,牢牢地按住了林白初的身体,他说:“你当初回到花轲市的目的,从未变过,对吗?”
看不见沈掣的脸,但是这句话里夹杂了这个男人浓浓的担忧,林白初放松了一贯紧绷的身体,道:“我发誓,从未改变。如果我说谎,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就让我被乱枪打死。”
沈掣拍了一把林白初的后背,他低声道:“小混蛋,你知道我听得不是这句。”
这下,林白初却有些迟疑,眼眸暗了暗,“如果我是迫不得已的呢?”
沈掣没有发出声音。
林白初知道,沈掣不可能因为自己是迫不得已的,就能原谅自己的行为。
正如法律不会因为罪犯的一句“迫不得已”,而放弃对他们审判。
林白初收紧拳头,将沈掣后背的衣服纠结成一团,攥在手里,道:“我爱你,无论我做什么,我都爱你,不会改变!”
沈掣渐渐松开了抱着林白初的手。
林白初眼里的温柔和平和刹那退了下去,他反手抓住沈掣的手,眼仁急切地追寻沈掣的目光。
原本以为沈掣会丢下自己离去,没想到沈掣覆盖住了自己的脸,男人说:“不能杀人,这是底线。”
林白初看着沈掣的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之前你说的话还算数吗?”林白初又问。
沈掣道:“什么?”
“和我结婚。”林白初道。
沈掣抚摸着林白初的脸颊,“当然算数。”
林白初握住了沈掣的手,这个男人让他如此着迷。他有着作为一名警察最迂腐、最古板的原则和坚持。
这让自己要做的事和他的原则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
然而对方却以极度的温柔包容着自己,努力适应自己的生活,也在不着痕迹地替自己阻拦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林白初也愿意为沈掣做很多事,比如,沈掣的亲属们希望能在自己这里谋得一些利益,在适当的范围之内,林白初不想让沈掣为难。
可是,这个男人又是何等的要自尊?
林白初的脸颊贴上沈掣的手,在男人骨节分明的无名指上一咬,留下了一个深刻的痕迹。
“这是一个小戒指,以后会有一个正式的。”林白初道。
沈掣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你的呢?”
林白初抬起手,沈掣同样的,在林白初的手上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咬痕,那力道小心翼翼地像在啃咬林白初的灵魂。
新奇地抚摸着那道牙印,这道印记迟早有一天会褪去,必须有个更好的东西来替代才行。
林白初和沈掣的感情温润如水,对于林白初而言,只有在沈掣身边,才能安心地放松身心。
这和在面对秦略韬时完全不同了。
秦略韬会让林白初一时失去理智,那是最原始的冲动,或许大部分人会觉得那才是真情,可是林白初已经不需要激情了。
在随时会丧命的生活里,林白初更想要一个家,稳重又温柔的依靠——沈掣,可爱乖巧的孩子——林凌。
这两个人才是林白初能抓住的,因为,他分外珍惜。
当晚,林白初强行把沈掣留在了家里,他们躺在床上,沈掣搂着林白初,林白初不老实地想去动沈掣,沈掣却抓住林白初的手,强行制住对方,道:“老实点。”
林白初亲了亲沈掣的下巴,他知道,沈掣有自己的顾虑,能同意和他结婚,对于沈掣来说或许已经是最大的突破。
第二日,林白初送沈掣上班,路上遇到了局里的人,林白初顺路也捎了他们一程。
路上,或许他们不再拿良好市民林白初当外人,泄愤似的说了句,“让韩颖跑了,可恶。”
林白初在踩刹车的时候只是有些不果断,让车身顿了一下,才稳稳停到市局门口,“到了。”
沈掣轻轻捏了捏林白初的手,状似安慰:“去公司的路上小心。”
林白初笑道:“放心。”
沈掣可能以为他不甘心,其实,比起必须让韩颖逃跑的愤怒,更多的是愧疚。
林白初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驱车去了公司。
路上,林白初打电话给了一个做珠宝设计的朋友,请对方帮忙设计一对男士戒指。
朋友没有多问,只是仔细询问了设计要求之后,便让林白初一个月之后来取。
心情舒畅了没几分钟,林白初又收到了秦略韬的电话,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地油然而生。
“去那里做什么?”林白初问。
“行,我现在过来。”
挂断电话时,林白初死死握紧了手机。
秦略韬约林白初去力佳修车厂,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和自己商量。
街边的路灯晃过眼睛,林白初漆黑的瞳仁宛如黑珍珠一般,幽秘又坚不可摧。
很快到了目的地,林白初比照着四年前的记忆,将车子停到了当年那个将自己引入绝望深渊的起始位置。
仿佛想要以此来提醒着自己,不能忘记一些事情。
小郑等人早已在外面等候着了,等林白初一到,小郑亲自为林白初带路,他们到了修车厂的停车区。
身着黑色西装,站姿板正的保镖们丝毫没有因为林白初的到来而有多余的动作,只是中规中矩地为林白初让开一条路。
当走到正中央,林白初才看到,这群人之间,趴着一个鲜血淋漓的男人。
秦略韬戴着白手套,手上拿着一把枪,男人拿着一张洁白的毛巾,擦拭黑漆漆的枪身。
见到自己来了,他嘴角绽开一点微笑,道:“白初,过来。”
林白初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秦略韬道:“这个人,你见过吗?”
说着,一个保镖走了上去,提起奄奄一息的男人,扯着那人的头发,让他正面对着林白初。
林白初辨认了一下,自己并不认识这人。
“没见过,这是谁?”林白初心里微微有些不适。秦略韬戴着手套,同时擦拭手枪的动作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狩猎者,地上那人,正是他的猎物。
“一个卧底。不过,他说他是警方的人,你觉得呢?白初。”秦略韬道。
林白初仔细打量了一眼那人的五官,然而这并不能看出什么,他弯了下嘴角,语气不善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觉得是我派来的人吧。”
秦略韬把枪交给了保镖,搂住了林白初,“如果是你派来的人,哥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发现。”
这话面上像是在解释,可是秦略韬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哄林白初。
“我们现在是同盟了,哥想让你也出出主意。”秦略韬温和道。
林白初道:“秦家的审讯手段在黑道里可是出了名的,你们都不知道,我更不可能知道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林白初却并不认为秦略韬是把他叫来出主意的,因为到目前为止,秦略韬还没有跟自己说过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事。
这一点也不像是要和自己商量的节奏。
秦略韬拍了拍林白初的肩膀,动作轻而稳,男人取下了一只右手的手套,递给林白初,“绝不姑息卧底,白初,你来动手。”
林白初瞳孔紧缩,忽然想起了自己答应过沈掣的话。
那只洁白的手套就在面前,林白初看了看秦略韬,想从这个男人的脸上找出些情绪的蛛丝马迹。
让自己来处置卧底,这是在怀疑什么?
林白初淡淡道:“我不是左撇子。还有,我不轻易杀人,卧底也不行。”
秦略韬蓦地抓住林白初的左手,两人相互较劲。成年男人的力道极大,黑夜下,两人的动作大的像是要拆掉对方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