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京师重地有人胆敢公然作乱行刺皇帝,而参与谋逆的那一对金吾卫属右相杨钊节制,京师驻兵与刺客勾结,此事非同小可。
当日,诏令下达:命左相骆修文与申王李元共同负责凌武堂行刺一事,务必将相关人等彻查清楚。
凌武堂一事梅采梦救驾有功,本应大加封赏,不过他私自调集贤军入城一事又属重罪,功过相抵不罚也不赏。
是夜,李隆基召梅采梦和李青缘入宫答话。
私调集贤军入城已是重罪,梅采梦又于行刺现场露出对shāshǒu的亲密关系,皇帝未召开朝会而是私下召见于他,其中用意不言自明。
梅、李二人奉诏入宫时,皇帝身边只有亲信高力士一人,就连最宠爱的杨贵妃也没有在场。
见到皇帝后二人欲下跪请安,却被李隆基挥手挡下。
“免了,坐下答话吧。”
而后,李青缘、梅采梦便分别于左、右两边的椅子上坐下。
“皇儿、驸马,朕为何夜里召你二人入宫你们应该知道吧。”李隆基端起几案上的素色琉璃盏,呷了口茶,好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梅采梦和李青茵对视一下,而后默契版的齐声答道。
“儿臣知道。”
“臣知道。”
接着,李青茵续道。
“今日凌武堂救驾的兵马中出现了部分集贤军,此前孩儿与驸马曾入宫请旨暗调部分集贤军入城,被父皇否决了。不过,未免不测孩儿和驸马斗胆私调部分集贤军入城,孩儿知道此乃重罪,还请父皇责罚。”
“责罚,若欲责罚朕就不会召你们来这后宫,而是在明日大殿的朝会之上。”
李隆基将手上的琉璃茶盏放回去,微微侧头望向右手边入座的梅采梦。
“驸马,若非朕对梅氏一族信任有加,就凭你私调兵马入城一事朕就会杀了你,甚至连你的姐姐梅青鸢也会受到牵连。”
梅采梦微微躬身,虽然看上去皇帝没有降罪自己的意思,答话时还是小心谨慎。
“臣明白,臣知道私调兵马入城是死罪,承蒙陛下隆恩臣此刻才可以下臣身份觐见陛下,臣私调兵马违反军纪,恳请陛下收回臣手中兵权,另择贤明执掌集贤军。”
梅采梦未对自己私调兵马一事做任何解释,只是开口请罪,他很清楚皇帝虽未对此事降罪于他,却必然会对私调兵马一事有所担忧。
今日可以借应对神秘组织私调两千兵马入城,他朝就可能借勤王救驾之名带着整个集贤军攻入城来。
所以,他只字未提自己救驾有功一事,只是单纯请罪,因为,眼下这是最合适的方法。
果然,皇帝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既然他主动交出兵权,便也顺势应了下来。
“你明白就好,朕今日就收回你手上的兵权,集贤军还是交给申王掌管吧。”
“谢陛下。”
梅采梦一边谢恩,一边将随身带来的将军印信献出,举过头顶。而后,李隆基看了一下身边的高力士,高力士便走了过去将梅采梦手中印信接了过来。
至此,梅采梦私调集贤军入城一事算是告一段落。而后,皇帝又就其对其中一名别杀的刺客关系亲密一事问了一下。
知道那shāshǒu乃秦家大xiǎojiě秦昭容后皇帝不由得大惊,梅采梦与秦风乃同窗好友,跟秦家姐姐相熟也并不意外,所以,便没再追究他与shāshǒu的关系。
不过,秦风此刻以为官拜二品的将军,而他的姐姐竟然是行刺皇帝的刺客,若秦风也与那组织有关可非同小可。
秦昭容刺客身份被揭,加之右臂上有箭伤,因而有人将此前入宫行刺一事也算到了她头上。
秦府为秦昭容一事牵连被查封,这一富商世家就此凋敝,就连远在陇右任职的秦风都未能幸免。
骆修文和梅采梦所受剑伤都属外伤,且未伤到要害,竟包扎医治后便大碍。
中毒晕倒的黑木遥命不该绝,恰好神医白芷仍于公主府寄居,在其医治之下,第二日黑木遥苏醒过来,不过,右臂却因中毒而留下不能发力病患。
刺杀梅采梦不成,却害得黑木遥生死未卜,这样的意外也让骆修文觉得良心难安。
虽然他同申王李元和天地冢之间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与梅采梦决裂是迟早的事,他以为自己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然而,真到了那一步却还是心软了。
同为同窗的黑木遥却是局外人,他们同窗之谊依然深厚,甚至是贵为公主的李青茵,不到最后一步他终究还是不忍加害与她。
刺杀梅采梦的shāshǒu是他派去的,也是他提醒shāshǒu们若是无法直接打败梅采梦,便冲朝茵公主下手,借此分散梅采梦的注意力,然而,当shāshǒu真的挥剑向李青茵坎去之时,却是他出来替其挡下了这一剑。
这次事件也让他明白,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狠心,成大事者最忌为感情所困,而他恰恰是因感情之事影响了决断。
刺杀事件过后的第二天夜里,上官静琬稍稍离开公主府去找骆修文,欲将当日发生之事同他问清楚。
那时,骆修文正于书房独坐,为凌武堂一事沉思。
“相爷,你不尊约定私自派人阻截集贤军,并派人于凌武堂刺杀梅采梦,相爷可知这般行事会毁了我们的计划。”
“毁了计划,如何毁了计划。”面对上官静琬的质问,骆修文却声色平静丝毫不以为意,“而今梅采梦还活着,皇帝已将追查行刺一事交与我处理,一切都顺利进行,哪里影响了我们的计划呢。”
见骆修文故意装糊涂,上官静琬只得将话题挑明了说。
“虽然看上去一切顺利,可是,难道相爷不知集贤军被阻截一事会惹人怀疑,甚至会惹火上身吗?”
“那又如何,就算公主和驸马会怀疑到我,可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他们又能奈我何。”
言之此处,骆修文淡然一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
“上官姑娘不必动怒,有什么事不妨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