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一点偏差,风易欣的软剑已经击中了江树渊的后背。她一击击退,像是一条游鱼般,丝毫不给江树渊反击的机会。
江树渊闷哼一声,再次倒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身形。他心中恼怒非常,大吼道:“老李,快出来帮忙。”
老李没有出来,大厅内连一点动静都没有。番不悔的五虎断‘门’刀再次跟上,势大力猛,与江树渊的长剑重重地‘交’击在了一起。
剑本来是轻灵之物,不适合硬碰硬的对撼,再加上番不悔有的是一身蛮力,所以甫一‘交’手就将江树渊的长剑‘荡’了开去。
这时风易欣再次加入战端,时不时的偷袭一次,让江树渊不得不分出三分‘精’力应付她的袭扰。渐渐地,在两人的合击下江树渊只有招架的份儿了。
江树渊这边叠叠遇险,斗篷人却没有一个出来向他伸出援手的。仿佛此时他们已经忘记了他的舵主身份,而让他自生自灭。管家老李自从开始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后,就再也没有‘露’面,更加令人奇怪。
张毅扫视了一下战场,心中估算着形势。从表面来看,宾客这边处于绝对的下风,不时有人被斗篷人击中,倒在血泊中。不过只要风易欣和番不悔能够将江树渊斩杀,斗篷人的士气势必要受到影响,到时候群雄合力之下,未必没有取胜的把握。
尽管看着一个个素不相识的人倒在自己脚下,张毅心中仍有些不忍,但他却没有一点要出手的意思。
已经有许多斗篷人发现了张毅的踪迹。对于这个道破拜仙会舵主身份的年轻人,他们简直恨之入骨,所以都争先恐后的往这边扑来。
但张毅就像一只滑手的泥鳅般,在人群中左闪右避,看似忙‘乱’不堪,却总能巧之又巧的避过斗篷人的攻击。
“噗!”地一声闷响,番不悔的大刀一下子切入江树渊的腹中。这一下真够狠的,差点把江树渊一刀斩为两节。
风易欣的拂柳清风剑却温柔的多,就像一片随风飘舞的秋叶,如此优雅而轻灵,轻轻划过了江树渊白皙的脖子——有的时候,温柔才是最致命的。
江树渊倒下了,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他眼中有许多疑‘惑’与不解,令他不能明白的事情实在太多。在一天之前,他还仿佛对什么事都了如指掌,但是现在,谁又能解答他心中的疑‘惑’呢?
“江树渊已经死了,都给我住手。”番不悔粗狂的声音如同炸雷般,惊醒了还在酣战的众人。
宾客们同时欢呼一声,在这种险地能够侥幸未死,他们都有种发自内心的轻松与欢乐。番不悔把江树渊的头颅割下来,‘插’在阔刀上高高扬起,让所有人都能够看到。
斗篷人果然都停了下来,纷纷摆脱自己的对手,开始往两边汇集。现在斗篷人在人数上仍然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宾客们也不敢贸然出击,所以都聚拢在一起,小心戒备着两边的对手。
现在番不悔俨然已经成了众人的领袖,所有人都为他马首是瞻,毕竟是他杀了江树渊,而且众人之中,也属他资格最老,武功最好。
“小丫头,你的拂柳清风剑是跟谁学的?”在众人停手之后,番不悔第一句话就问起了风易欣。
风易欣歪着脑袋,似笑非笑的道:“你猜猜?”
番不悔没有猜,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比他说话时还要粗狂而有力,仿佛连大厅上的砖瓦都要被他掀起一样。
“好好好,”他一连说出三个“好”字,可见他现在的心情有多么舒畅,“风大哥终于舍得将他的绝世剑法传人了,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必须痛饮三天三夜。”
“好啊,咱们一起喝。”风易欣拍手笑道。只要一提到喝酒,她就非常兴奋。
“就你?”番不悔立刻大摇其头,“一个‘女’孩儿家,哪里能喝什么酒呢!”
“如果我不行的话,还有他。”风易欣似乎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与番不悔喝个痛快,二话不说就直接把张毅也拉下了水。
番不悔这才想起来,跟着风易欣一起大闹江府的,还有这个小道士。他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张毅一番,立刻摇头道:“不行不行,这小子细皮嫩‘肉’的,浑身上下连一点功夫都没有,一定也不是喝酒的好人选。”
张毅老神在在的站在旁边一言不发,装作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可不想跟这个小丫头一起发疯,而且每一次都灌一肚子凉水,即使是他也有些受不了。
风易欣却是眉‘毛’一挑,怒道:“喂,木头,你怎么不说一句话?”
“木头是谁?”张毅佯装不解的左顾右看。
“木头是你,你就是木头。”风易欣狠狠白了他一眼,“你比木头还要木。”
张毅苦笑道:“你跟这位前辈很熟么?”
“他是老头子的朋友,我曾经说过,老头子有很多朋友。”风易欣很肯定的道。
“当年风平谷行走江湖时,一共结拜了九个江湖好汉,番不悔就是这九人中最小的一个,也是最没出息的一个。”这时一个‘阴’森而刺耳的声音从大厅中响起。
众人看去,只见一个干瘦如柴的老头缓缓从厅中走来。他每走出一步,都要干咳一声,这短短的距离,总共咳了二十多声,仿佛已经是风烛残年,随时都可能入土一般。
这人就是江府的管家老李。
番不悔被老李这番话刺‘激’的暴跳而且,怒道:“老东西,你‘乱’放的什么狗屁?我虽然比不上风大哥,但比起其他几人来却一点不差。”
“是么?”老李依旧不温不火,轻轻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他一眼道,“我说你没用,既不是说你的人品,也不是说你的武功,而是在说,你根本没有勇气去报你亲兄弟的大仇。”
他这一番话,却着实说到了番不悔的痛处。两年前他们因为出手管了一件闲事,而被拜仙会的神秘高手追杀,最终只有他和老三活了下来,其他人都惨遭毒手。两年来,他一直在苦苦搜寻仇人的下落,却始终得不到任何结果。这也是他为何如此仇恨拜仙会的原因。
在盛怒之下,番不悔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道:“难道你知道我仇人的下落?对了,你跟随江树渊多年,必定对拜仙会的事情有所了解,是不是?”
老李嘴角‘露’出讥诮之‘色’:“我说你没出息,你还不承认。仇人明明就在眼前,你却认不出来。”
“是你?”番不悔渐渐脸‘色’变了,变得十分难看与可怕。
不是因为恼怒与仇恨,而是恐惧。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两年前那血腥的一幕,神秘人就像一个幽灵一般,轻而易举的夺去了他的兄弟的生命,那种轻描淡写的杀人手法,简直堪称是一种艺术。
最为优美的艺术,也往往有其恐怖之处。
老李瞥了一眼江树渊的无头尸体,冷笑道:“江树渊做了二十多年的分舵舵主,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可是他不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其实古江城分舵的舵主,一直以来都是我。”
他突然抬起头,向众人轻轻问道:“你们知不知道,什么人才有资格出任舵主一职?”
他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奇妙,其他人面面相觑,一脸的茫然。
“权势?地位?武功?”老李像是在发问,又像在自问自答,“这些在我们眼中,不过是过眼浮云而已。我和江树渊最大的不同,就是我拥有仙根,而他没有。连仙根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成为拜仙会的核心成员?”
仙根?仙根是什么?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在这一群人中,只有一个人能够真正明白老李的意思。
仙根与灵根,不过是换了个名字罢了。
张毅目光复杂的看着老李,这一刻,他才终于有些明白,组成拜仙会的都是些什么人。
“番不悔,你在发抖、抖得这么厉害,果然是个怂货。”老李不屑的道。
人们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番不悔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无血,就连拿着五虎断‘门’刀的左手,也不听的打着寒战,仿佛已经不堪承受那把刀地重量。
“番叔叔,你……”风易欣奇怪番不悔为何有这种表现。据她所知,番不悔可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就算斧钺加身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走,快走,能走多远走多远……”番不悔的嗓子不知何时已经嘶哑的说不出话来。当一个人在极端恐惧的情况下,往往会出现脱水的症状。
“为什么?”风易欣问道。
“他简直不是人,没有见过他出手,你们永远也相像不出他到底有多恐怖。只有立刻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番不悔感到喉咙里塞了沙子般,每说出一个字,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就在众人还没有完全明白番不悔话里的意思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地下一阵颤动,接着轰隆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一开始众人还不以为意,但随后陡然剧烈起来,许多人连站都站不住,纷纷跌倒在地上。
“轰隆隆!!”江府院落内的房子突然承受不住剧烈的晃动,一间间倒塌下来。一时间尘土弥漫,谁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仙法,这是仙法!!”番不悔嘶声力竭的一声大吼,突然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