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谟回到家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失眠了。
脑子里不断回放着萧城在火葬场口为救自己奋不顾身地与飞鹰帮那群嗜血之徒搏斗的场景。
以前,他一直认为像萧城这种傍着冷政的大腿贪图富贵的都是孬种,他就不信,一个四肢健全,有骨气、有血性的男人,会愿意舍弃男人的天性,匍匐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下是因为什么扯淡的爱情。不过是为自己下三滥的作为找一个糊弄众人的借口罢了。
虽然萧城之前并不是靠着冷政,但是自从他跟冷政在一起后,也并没有表现出要脱离冷政控制的行为,仅这一点,他就很看不起萧城。不过,此时的冷谟似乎忘了,他才是使萧城陷入当前局面的始作俑者。
虽然是有些瞧不起萧城,但不可置否的,今晚的确让他对萧城有了新的认识。
也许,这个表面看似纯良无害,还有些窝囊的男人,骨血里也流淌着刚强坚毅、英勇果敢、凌然正气的血液。而且,萧城也确实不是那种畏惧强权的人,从平时对他爱搭不理、冷嘲热讽的态度就能看出来,看看那厮在车上对他说话的表情,跟小狗似的,一惹着马上就吠,皱着眉头呵斥着让自己下车的表情,像极了小区里的那条金毛,明明很害怕,还强装着自己很厉害非要维护脸面。
冷谟想着就忍俊不禁,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感情释放,发自肺腑的开心与畅快,真是让人通体舒畅。
笑着想着,想着笑着,冷谟突然觉得萧城在自己面前的一举一动都跟搞笑动画片似的,分开来、连起来竟是笑点百出。也许是回忆太令人兴奋,不由地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萧城的场景。
他第一次见到萧城的时候,其实是在照片上。当时,他整个人都震惊了,太像了,真的太像了,如果不是萧城的穿衣打扮以及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跟那个人不一样的话,他真的以为那个与自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林跃回来了。
一想到林跃,记忆深处那片灰暗、那个雨夜,如一阵带着血腥味道的风凶狠地吞噬着自己,心脏就像被人死死握住,活生生地要将它与血管扯断那样,那种让人痛苦的记忆拉扯着全身心的神经一起发痛、一起扭曲。
14岁之前,他一直活在深深的自责与愧疚之中,他觉得自己是个侩子手,因为他的降临,剥夺了母亲年轻的生命。即使所有人都安慰自己说是因为母亲身子骨柔弱才没能保住性命,但如果一开始就没有自己,母亲还会是照片上那个如花一样美丽、笑起来像阳光一样温暖的人,她会好好活在这个世上,没有烦恼、没有痛苦、享受着让人羡慕的人生。她就像天使一样,让人感到温暖和安详,给人能量与希望。而她却为了自己的出生,把自己埋葬在了最美好的年华。
而对于自己的父亲,他不知道真正的父亲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冷政在面对他的时候,一向少言寡语、态度冷淡。只要自己这条命在,其他的就都无所谓。
刚开始,他一直认为冷政是因为深爱母亲才对自己一直怀有不喜的态度,可渐渐的,他发现冷政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深爱母亲,他经常夜不归宿,偶尔还会爆出跟某明星、某名媛之流的绯闻,虽然没见过冷政把任何一个女人带回过家,但是,这些消息对于年龄尚小的自己来讲也足以是致命性的打击。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如此不负责任,难道面对着母亲的灵位,他就没有半分愧疚?直到有一天,林跃闯进了他的视线。
还记得林跃第一次看他的眼神,那是一种**裸的忿恨,夹杂着不甘和仇恨。他不明白,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为何会如此仇视自己。
那天晚上,天下起了暴雨,林跃留宿在家里。一个从来不把外人带回家为原则的冷政,竟然将这个明显仇视自己的人留在家里?!一种领地被侵犯的强烈愤怒和不安牵动着他走向了林跃的房间。
他静静站在门口,本来打算好了用最凶狠的表情、最污秽的语言把这个闯进自己家门的脏东西赶出去,但是,那一刻,他却无力抬脚,隔着那扇门,他听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那是林跃跟冷政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