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11 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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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了故乡的温暖,再次回到秋意正浓的汉城,智渂的心情像是那天空中时隐时现的太阳,徘徊在阴暗与光明的边缘,找不到前方的出口。

  午后的休息时间,女孩总是远离人群,在校园内的小树间寻找属于自己独处的空间,默默寻求着自己内心的答案,其实女孩自己非常清楚,自己的内心已经被李秀满的那一句“最后的亲人”的话语给打动了。从小就与奶奶相依为命的智渂,在学会了独立与坚强的同时,奶奶默默无声却无处不在的温暖呵护,使得女孩内心对亲人充满着依恋,而这种对亲情的渴望随着奶奶的离去变得更加的炽烈。

  但是,女孩对就这样放弃原本进入汉城大学、追寻奶奶足迹的愿望,转而选择成为一个练习生,走上一条完全陌生的道路,追寻那个遥远的明星之梦,女孩在自己的心中实在找不到一丝的自信,即使最信任的奶奶在最后留给女孩的信中,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一边是自小形成的愿望,一边是对亲情的渴望,女孩的心被两股相等的力量撕扯着,找不到确定的方向。

  淡淡的熟悉清香气味,伴随着轻柔的脚步声,停留在女孩的身边,把头支在并拢双膝上的女孩微微抬头,崔秀英那张带着微笑的脸,出现在女孩的眼眸中。

  “智渂啊,怎么坐在地上呀,着凉了可不好呀。你要是生病了,我可照顾不了你啊……”

  “嗯……没事呢,秀英,我垫着手绢呢……”

  看女孩收回了目光,回复了安静姿势的崔秀英,想了想,转身也坐在了女孩的身边。

  “呀,好凉啊……智渂你是怎么能坐这么长时间的啊……”

  女孩侧过头看着一脸受伤表情的同伴,心中突然有一种淡淡的温馨升起,轻轻拂过女孩纠结的心头,一丝微笑在不禁意间在嘴角浮现。

  “智渂,告诉你哦,这两天我可是在向妈妈请教做菜的诀窍呢,到时请你尝尝我亲手做的菜哦!”比划着各种做菜姿势的崔秀英,朝女孩扇动着她的大眼睛。

  “真的么?不过……秀英啊,你那是在做菜呢,还是准备和人打架啊?”女孩看着崔秀英同学所展现的各种“危险”动作,忍不住掩嘴而笑。

  “呀!这是什么啊!李智渂同学,我这可是在安慰你啊,你能不能给点温柔的回应啊!”在女孩的打击下,瞬间破功的崔秀英感觉脸上一阵发烧,双手向女孩一阵攻击。

  “崔秀英同学,你也得让我有对你展现温柔的理由啊!看着你那张牙舞爪的样子,我怎么办呀!哈哈哈~~~~”一边抵挡着“魔爪”的智渂,一边却是彻底的笑了出来,华丽的二次攻击,让原本面红耳赤的崔秀英同学愈加执着于手部的攻击动作,两人滚做了一团。

  嬉闹声穿透了小树林,在缕缕秋风中飘散。

  发泄了过多精力的两人,并肩漫步在校园内,褪去兴奋后的心灵,显得格外的安宁。

  “智渂,你想听听我的故事么?”平淡的话语声从回复了淑女状态的崔秀英口中流出。

  “嗯。”女孩轻轻点头。

  “我家里呢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一个姐姐。爷爷、爸爸都是从商的,所以家里也算是有一些底子,生活还算轻松。爸爸是入赘到我家的,因为爷爷只有我妈妈一个女儿,而后妈妈又有了我和姐姐,只是可惜没能按照他们的心愿有一个男孩。按照正常的生命轨迹,或许我将会成为一个衣食无忧的千金小姐,然后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完整个人生……”

  智渂还是第一次从崔秀英口中听到她的家世情况,此前圆脸女孩似乎有意回避着家庭的话题,即便两人已经是亲故的关系,崔秀英对自己的情况也总是一带而过,从不详谈,现在看来这是这位看似大大咧咧的崔大胃,刻意地在避免让智渂因为家庭的原因而产生疏离。感知到这一点的智渂,对身边的同伴拥有如此的细心,微微感动,静静地聆听着崔秀英同学的故事。

  “或许是上天的安排吧,从小活泼爱动的我,2000年的时候怂恿着妈妈带我去参加了一次选秀会,原本只是想去证明我自己胆量的一次行为,却让我在这次选秀会上获得了进入S.M公司当练习生的机会……面对这样的选择,我也曾像智渂你这样彷徨过,一边是舒适的安稳的平静生活,另一边则是充满了未知和困难的道路……我想大部分人的选择都会是前者……但我问我自己,是继续按照早已知晓过程和结局的人生道路走下去,还是去面对未知道路上的重重困难,挑战自我,过一种完全不同的独立人生呢?可能是爸妈给了我一颗不安份的心吧,我选择了成为练习生的道路……

  推开了命运的这道门,我经历了很多,原本只是认为这是挑战自我、改变人生的一次尝试,在真正认识到音乐殿堂的魅力后,我发现我的心沉沦了,我想去把握那份音乐所带给我的感动,也想去追求那份站在灿烂舞台上尽情展现自己的那份快乐……

  这一份冲动,让我在2002年从公司争取到了去日本参加了两个国家共同举办的一次双人试镜会,很幸运的,我成功了,获得了比赛的韩国组第一名,后来和日本的高桥麻里奈欧尼一起组成了一个组合呢,名字叫做‘Routeφ’,就这样,我似乎就这样找到了迈向舞台的正确道路……”

  说到这里的崔秀英突然停下了脚步,微微低垂下了头,被突然的沉默惊醒的智渂回头间,仿佛看到一滴晶莹从秀英的脸颊滑落,女孩面前这个一直是那么开朗、爱笑的崔秀英,竟然哭了?不敢置信的情绪,让女孩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呵呵,智渂你没有想到吧,我竟然有过正式出道的经历呢!”

  再度抬起头展露出笑容的崔秀英,那依旧爽朗的笑容在女孩眼中变得那么可爱,让女孩重重地点下了自己的头。

  “说实话,那时的我也真的没想到呢……至今我都还能感受到那份开心、喜悦、激动……但是,忘了那位哲人说过,好的开头并不意味着好的结束……2003年,我所在的组合正式解散了……”勾起了灰色回忆的崔秀英,脸上的神采再度黯淡下来,智渂伸手轻轻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虽然无法体会那是种怎样的痛苦,但有过失去亲人经历的女孩,可以理解那种同样如同在心中狠狠挖去一块的痛楚。

  如同感受到女孩情绪,秀英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眶,深深呼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以抚平心中激荡的情绪。

  “我曾经考虑过就此放弃,那样的打击,让我全然没有了继续追寻梦想的勇气,甚至连对自己的信心也消失地无影无踪……回国后的我,一度封闭自己,不愿见任何以前的朋友……但,幸好,上天让我拥有了最好的家人,是他们最终让我重新找回了勇气,让我明白了,偶尔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付出过最大的努力就轻易的放弃……就这样,我走过来了,重新回到了公司成为了练习生,直到今天……站在你面前的,还是我,无所不能的崔秀英!”明朗的表情,充满坚定的眼神,女孩面前的崔秀英,此时正散发着一种耀眼的光采,这光采让女孩深深迷醉。

  崔秀英转过身,双手用力地按上了智渂的双肩,眼中露出难得的严肃。

  “智渂,真正属于自己的路,都是靠自己双脚踩出来的,无论是什么道路,勇敢地做出选择,不要犹豫不绝,那只会让自己迷茫,循着本心,做出自己相要的抉择吧,无论怎样,我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样的茫然。李智渂!Fighting!”

  看着崔秀英的双眼,女孩痴了……

  黑夜再度降临到大地,赶走了白日的喧嚣,逐渐安静下来的城市,让人的心灵也能感受到一份独特的宁静。

  躺在床上的智渂,望着窗外夜空中闪耀的星星,脑海中不断闪现下午崔秀英的那番话,重新探索自己内心的女孩,渐渐找到了一丝方向,追寻奶奶的足迹,考上首尔大学,成为韩国那为数不多的精英之一,这真的是自己相要的生命么?如果是,那为何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呼唤着自己去探索那早已被证明了是荆棘密布的艰难之路呢?还有那梦中模糊的亲生父母似乎也正向自己招着手……

  “难道这才是我真实的内心么,不甘寂寞,不甘平淡,对挑战自我充满了渴望……是的,这才是真实的自我,我并不想重复和别人一样的生活,哪怕是亲爱的奶奶曾经走过的道路,我要走出自己的成功道路,让奶奶为那样的我感到骄傲!”

  女孩的自言自语,从一开始的不确定到慢慢坚定的语气,预示女孩越来越清晰的决定。

  最后,下定了决心的女孩,就像一个行走了漫长征途的旅者放下了身上的千斤负重,发自内心的轻松感,就像跳跃在女孩身上的快乐精灵,让女孩身上每一块的肌肉都充满了愉悦。

  缠绕心头久久的压力一刻消失,女孩感觉心中一种向世界大声呼喊的冲动正在蓬勃欲发,忍耐不住的女孩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外套就冲出了房门。

  无视了宿管阿姨的警告,女孩第一次依照自己的心愿放纵了自己的行为,心中那一份兴奋的心情让女孩如同长上了翅膀,在汉城的街头飞翔。

  顺着学校大门前的河堤,女孩迈着轻快的步伐,迎着汉江上吹来的带着冬日气息的寒风,漫无目的前行。河堤顶端的步行道两旁,盏盏路灯像航道上的指示灯,一直向远方延伸,仿似没有尽头。

  不知道走了多久,心头的热情渐渐消退,女孩停下了脚步,倚在江边的栏杆上,望着夜幕下显得更加宽阔汹涌的汉江水,不远处的汉江永东大桥的身影在桥身灯光的映射下闪耀着光辉,与夜空中点点的繁星相互辉映,形成别样的美丽风景。

  女孩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要把这些日子来的烦闷统统发泄出来似的,女孩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着黑漆漆的江面喊出了内心的跃动:

  “奶奶,我不会让你失望,我会做到最好,让你为我骄傲的!!”

  “李智渂!你可以的!!Fighting!!”

  奔腾的汉江,无声的回应着女孩,宽广的江面将女孩的声音扩散向远方,如波浪般层层涌动,直至慢慢消散……

  喊出了心中情绪的女孩,呼出了积压在胸中的那股郁结之气,闭上双眼向天上的奶奶默默祈祷,离开之前女孩朝着江面用力地挥了下拳头,心中给自己再次的鼓励,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全新生活。

  转过半身的女孩,突然听到江风断续传来的一股声音,不禁驻足停留的女孩在隐隐约约听清了那声音所包含的意思,嘴角露出了一丝诧异的微笑,甩甩头离开了。

  那继续在水面跳动的声音,隐约可辨:

  “……泰妍……你可以的……Figh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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