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老年岁基本都在八十以上,随从都在不远处看着,酒不能多喝。不过他们中有不少人已经久未出门,有的互相都好几年没见面了,因此不知不觉聊到深夜,才在随从的劝告下纷纷告辞,不过没有一人给王远山留下酒钱的。
酒宴散后,王远山见翟明月仍然端坐在屠飞身旁,心知她想留下来,却故意装糊涂的问道:“小翟,你有没有车,我听说你在香山那边已经买了别墅了,要不要我派车送你回去?”翟明月白了王远山一眼,缓缓的道:“好啊,顺便让人将屠飞的东西拿下来,我带他去香山别墅住一段时间,等我过些天回香港的时候再给您送回来。”王远山见没将翟明月惹急,反倒被她给挤兑了,没好气的摆手道:“算了,算了,天太晚了开车不安全,你先在这里住一晚吧,呃……想多住几天也行。”翟明月这才笑道:“谢谢王老,那我就不客气了!”
严海川问道:“你过些天就要回香港?”翟明月道:“这次回北京除了给邓公复查身体外,主要是想看几块地皮,准备用来盖一座国际水平的综合医院,选好地就得回去找设计师,将来医院盖好后,我就基本留在北京了。”严海川点了点头,说道:“过几天我们要和屠飞一起去婺江,给他爷爷扫墓,你能不能抽出时间一起去?”翟明月刚恢复的情绪又是一阵波涛翻涌,红着眼眶连连点头道:“我去,我一定要去!”
屠飞现在算是这里的小主人了,十几天住下来对这栋房子已经非常熟悉,王远山便让他带翟明月去二楼选个卧室住下。翟明月选的卧室就在屠飞卧室的旁边,不过她心情激荡不已,尽管已是深夜,而且白天刚下飞机,却仍然难以入睡,跟着屠飞回到他的卧室,坐在床边说是要看着他睡着了再走。
屠飞经历过严王两位老爷子见到自己时的激动,对翟明月的表现倒不是特别意外,不过天已很晚,他希望翟明月能早点回房间休息,便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就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其实他此刻也睡不着,闭着眼在心里想着重生后的奇遇,算一算重生才十二天,爷爷就认了三十六位,平均一天三位,另外还有一位奶奶,这世界上只怕没谁的爷爷能比他还多的了。不过他也看得出来,邓爷爷本来并没有想过要认自己这个孙子,至少在邓爷爷来赴宴之前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之所以认他做孙子,一半是为了帮翟明月,另一半是因为屠家当年对红军的贡献。而其他三十三位爷爷中,大多是看见邓爷爷起了头,也引起了他们认孙子的兴致,甚至有起哄抬杠的因素,感情上不可能有王远山、严海川与翟明月三人对他那么深。屠飞对此倒不在乎,他都没想过依靠严王两位爷爷的势力发展自己的事业,自然也不会在乎其他爷爷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屠飞估计自己装睡也已经装了半个多小时了,而翟明月却仍然一动不动的坐在床边,忍不住眯开一条眼缝,发现翟明月正眼含热泪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屠飞装作半梦半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问道:“翟奶奶,您还不去休息啊……”
翟明月突然伸手将屠飞搂进怀里,流着眼泪说道:“傻孩子,奶奶是医生,难道还看不出你是在装睡吗?真是个傻孩子啊……你可真懂事,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奶奶了……”屠飞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小孩子,但也不由脸上一红,尴尬得笑道:“真的啊……您干嘛不早点戳穿我,害我白装了半小时。”翟明月早看出屠飞是为了能让自己早点休息,才故意装睡的,越看越感动,哪里舍得去戳穿他,擦了擦眼泪,笑道:“奶奶喜欢看你装睡的样子。”
屠飞估计自己就算真的睡着了,翟明月也不见得肯离开,又想她年纪这么大,坐在床边时间长了肯定很累,便挪到了床里边,说道:“翟奶奶,您如果真不想睡的话,那靠到床上来吧。”翟明月欣然点头,脱掉鞋子上床靠坐在靠背上,将毯子给屠飞盖好,说道:“你快睡吧,这次不准装睡。”屠飞道:“我其实也睡不着……翟奶奶,您不也是红军吗,后来怎么去了香港了?”翟明月道:“你想知道啊?好,奶奶说给你听,听完一定要睡觉哦。”
原来翟明月出生于广东富户家庭,在学校里受到进步思想的影响,十六岁时就毅然离家出走奔赴苏区,加入了**的革命队伍,成为王远山团里的一名卫生员。六十年前王远山带团负责阻击敌人追兵时,翟明月才十七岁,全团突围时她因腿部被敌人炮弹的弹片所伤,无法走路,就是屠飞的爷爷背着她摸黑突围出来的。后来长征结束,翟明月被派往国外进修医术,在抗战中期学成归国,成为八路军医院的外科医生。
解放后,翟明月回到故乡,而她的家人在抗战时期便已经逃亡到香港,并已经在香港定居。她独自一人留在广东,先后担任过省医院副院长、院长、省卫生厅副厅长等职务,后来到了****时期,像她这种家庭背景的知识分子,毫无意外的成了人民批判的对象,差一点就被逼死。幸好她在香港的亲人得知消息,想尽一切办法帮她偷渡去了香港,此后她便在香港行医为生,凭着高超的医术,将一家小诊所发展成为目前香港最出色的大医院之一。
屠飞隐隐感觉到,翟明月在说起自己爷爷背她冲出包围的情节时,情绪有着明显不同于严王两位老爷子的变化,似乎不仅仅是感激自己爷爷的救命之恩。想起王远山与她争执时提起过,她至今都没有嫁人,暗想难道她爱上了自己的爷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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