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筠曾有过这么一句:人似玉,柳如眉,正相思。用来形容现在的燕璃倒是恰如其分。
今晚的燕儿姑娘,就是给人以这种感觉。
赵辩和杜逢春都是第一次到这醉星楼,而且都是为一睹那燕儿的芳容慕名而来。正如王诩所说的,燕璃的曲确是不错,但那人,实在是更招人喜爱。
因此,在她一曲唱罢之时,唯一一个为其艺术造诣叫好的,也只有那女扮男装的孙小筝了。
此刻望星阁上的人可是各怀鬼胎,猫爷猥琐地坐在角落中,观察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贺家二少一直看着那孙家小姐发呆,脸上没表情的那个每隔片刻就要往我这瞪一眼,白天那个小子在对面打瞌睡,红牌的燕女侠却特别喜欢往他那里瞧……嘿嘿……这可真有点儿意思,年轻真好呢……”猫爷心里好似在期待着什么,有时他自己都很奇怪,难道这恶趣味是天生的?
“好!当真是如阳春白雪,之音!”先是那赵辩赵公子开口了。
“依我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绕梁三日,余音不绝,杜某佩服……佩服……”杜逢春自是不甘落后。
燕璃的假笑也已经是炉火纯青:“承蒙两位公子抬爱,小女子担当不起。”
“哎~燕儿姑娘此言差矣,赵某此乃肺腑之言。”赵辩依然抢在前面说道。
杜逢春两次都被其抢话,心中岂能不火大:“哼……燕儿姑娘的才情虽高,却也不是人人都懂得欣赏的,有些人只懂拍马奉承,搅在这里反而坏了大家的兴致。”
他这句无疑就是和赵辩开战了,就连闭目养神的王诩,也睁开了一只眼往这里看来,心里笑道:“看来这姓杜的是要和那姓赵的PK啊……”
果然,那赵辩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拍案而起:“杜逢春!你是什么意思!”
桌子人人会拍,所以那杜公子拍得比赵辩更响:“我是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
“好!看来你今日是知道本公子要来,有意找茬了?”
“哼!你在门外的人手也着实不少啊,我看你才是有备而来才对!”
这两位一人一句,对台戏唱到最后自然是升级成为动武了,赵辩还真称得上是有备而来,他带来的这些家丁一看就是职业来打架的,个个都是孔武有力、虎背熊腰,而杜逢春的手下自不必说,人家本就是城防的兵士,身手更是不错。
两帮人从外面涌进了这望星阁,拉开架势、剑拔弩张,平日里那些从容潇洒的书生们,见此情景也都是赶紧跑路,毕竟民不与官斗,好汉不吃眼前亏。
老鸨已是急得满头大汗,赶紧跑到她的燕儿身边,“哎哟我的好女儿,你快些想想办法劝劝他们那,这两位我可都得罪不起,要是一打起来,随便哪个磕了碰了,我这醉星楼可脱不了干系啊!到时他们老爹来找我兴师问罪,就算是府尹大人也扛不下来啊!”
“哼……他们要打便打,这种纨绔子弟,多打死一些世界才清净呢。我若是给他们几分甜头,岂不正和了这两人的心意。”
老鸨却是没有想到那平日里那乖巧的燕儿竟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她不知道,百花会中人,多是些遭到朝廷迫害的人家所留下的遗孤,对这些官宦子弟是尤为痛恨,今日见他们胆敢如此胡作非为、目无法纪,燕璃又怎能不怒。
“说的好,这种家伙,你即便是对他虚与委蛇,他也敢得寸进尺。别理他们,看他们能打出个什么名堂来。”王诩手上抓了把瓜子,走到了燕璃旁边,然后往那燕璃旁边的座位上一坐,看那情景简直就像是拿着爆米花走进电影院一样……
老鸨气得七窍生烟,一巴掌就往王诩的后脑勺上拍去,“你要死啊!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小子说话了!你倒是说得轻巧!那几十号人打起来,还不把这望星阁给拆了啊?!”
王诩那头像铁打的一般,吃了老鸨一击九阴白骨爪,他还是面不改色继续嗑瓜子:“放心,一般来说,这种规模的打斗,只要闹出一条人命,立刻就能散。”
老鸨听了这话差点儿没晕过去,你还想闹出人命啊?那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他们这边说话之际,那边赵辩和杜逢春的手下们已经开始动手了,一时间,那掀桌子的、抄椅子的,自备板儿砖的,反正是大家一起上演全武行,短短几秒以后,就是一副茶杯板凳乱飞的景象。
贺文宏低声对孙小筝道:“表妹,我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少惹是非。”
“就不,难得有如此好玩的事,不看完我怎么能走?”
“表妹,这次带你来江南,已是瞒着叔父偷跑,若是再出些什么事……”
孙小筝打断了他:“能出什么事?你不是说自己武功很好,可以保护我的吗?”
贺文宏无语了,事到如今,权当作是为了面子,他也得做好被卷进事端的准备了。于是他护着孙小筝退到了房间的一侧,人家看武打片,他负责抵挡飞来的杂物。
“嘿……拳拳到肉啊……哇靠……那边那个也太假了,被茶杯飞到头至于这么惨叫吗。”王诩兴致高昂,边看戏边嗑着瓜子。
燕璃白了他一眼:“你这人,看打架如此有兴致,听我唱曲你却打瞌睡。”
王诩讪讪一笑,伸出拿瓜子的手:“你也来点儿?”
燕璃叹息了一声,还真就接过了几颗瓜子吃了起来。
这颇为诡异暧昧的一幕完全落到了何老鸨的眼里,她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这是什么……是气流撞击所产生的幻觉还是我喝醉了?为什么我好像看到这小子在调戏我的红牌姑娘……”
终于,在短短五分钟内,醉星楼最为奢华的望星阁已经被砸了个稀巴烂,老鸨瘫坐到椅子上,眼巴巴地望着面前的一片狼藉。
王诩递上一壶茶:“老板娘,来,喝一口,压压惊。”
老鸨脸上的表情何其精彩,不过她也只是呆了两秒,然后接过茶,整杯灌了下去,接着咬牙切齿道:“王诩啊……”
“有何吩咐?”
“今儿这场架的损失,可全都得算到你的头上,还有,一会儿他们打完了,你给我把这里收拾干净,天亮前要全部干完,就你一个人!”老鸨这是把气全都撒在了王诩头上。
王诩干笑了两声:“老板娘,你开玩笑啊?”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
“嗯……喂……燕儿,你帮我说说。”
燕璃狡黠地一笑:“我说嘛……妈妈说得极是。”
王诩仰天长叹:“最毒妇人心啊……”他走出望星阁大门,仅仅过了十几秒,他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把木笤帚。
“全部给老子停手!”王诩这声暴喝用上了灵力,那些没有武功的,被他一喝竟是眼前一阵恍惚。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连躲在桌子底下喝酒的猫爷也探出了头来:“呵呵……没想到这小子也是个高手啊……”
“一群王八蛋……知不知道这桌子是谁擦的?地是谁扫的?居然敢在老子的地头械斗!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全场鸦雀无声,几十人愣在了那里,一个妓院的跑堂竟然敢放这等厥词,这可是闻所未闻、难以想象的。就好比是喊上朝的太监突然在金銮殿上给皇帝来了段霹雳舞一样震撼……
王诩见他们不动,他倒是不耐烦了:“你们这么喜欢打是吧?来!来跟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