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风从洞中出来已是午后,阳光耀眼。
他轻捷地走在林中,很快便发觉自己身法转折之时更加轻松自如,对力量的掌控精细入微,愈发自如,平日难以做到的高难动作,此刻做来易如反掌,就连速度都要比原来快上许多。
“以我如今的状态,可以轻松甩开那两个魔宗长老。”
原随风的身体在紫云日夜浸润下,本就比常人强韧,数次重伤之后,每次恢复都更加强健。此番经过冰魄果洗髓伐毛,如同脱胎换骨,更是强韧无匹。再加上如今无论真气质量、数量都不在冷氏兄妹之下,倘若再来一次千里追逐,轻易就能甩掉冷氏兄妹。
冷氏兄妹此刻正离开黑森林。他们二人一路追踪原随风进入黑森林,如无头苍蝇般在最外围晃荡了六七天,终于决定离开这异常危险之地。
“咱们就这样放了那小子?”
冷千秋对冷香兰的决定有些不满。
冷香兰道:“那小子借助此地复杂环境,没几日便彻底失去踪迹,咱们再这般盲目寻下去,没等抓住那小子,先把自己性命搭进去,那可就不值了!”
冷千秋听罢,恨恨道:“便宜了那小子!”
冷香兰残忍笑道:“大哥,如今乃是非常时期,这外围地带凶险无比,那小子不要命地奔进去,就算他有十条命也注定走不出来了。小妹估计他这会儿已经成了猛兽腹中之物了!”
冷千秋听了此言,方才释怀,说道:“话说回来,那小子明明才十五六岁,实力却委实不低,就连你我兄妹都追他不上,也不知是什么来历。”
没有抓到原随风,冷香兰没能立功,心中本就气恼,偏偏还要陪这愚笨兄长瞎聊,有些不耐烦道:“那小子再天才也要折在这里,一个死人,你管他什么来历作甚?!”
说罢,见冷千秋脸色难看,放平语气又道:“大哥,再有两三天我们便出了这黑森林,还是想想回去怎么向宗主交代此事为好。”
冷千秋听她语气缓和下来,又想到老魔殷野王的心思手段,不由得担心起来。殷野王看似文士风流,实则心肠最是狠辣歹毒。曾有几名魔宗长老办事极其不力,惹怒殷野王,被他割掉四肢、鼻子、耳朵,做成人彘泡在毒水之中,惨嚎十多日,方才痛苦死去。
殷野王不但霸道狠辣,而且武功极高,就连魔宗大长老谭明在他手中都走不过十招,实是一名魔道巨擘。冷氏兄妹的担忧绝非杞人忧天。
就在冷千秋忧心忡忡之时,冷香兰突然冷喝一声:“藏头露尾!出来吧!”
说着一剑击向十丈外一棵巨树,白色剑气将大树洞穿,一名中年男子缓步走了出来。
中年男子相貌普通,一身装束如同乡野村夫,显得极为平凡。但不知为何这中年男子见到冷氏兄妹,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害怕,神情反而有些许兴奋激动。
冷千秋见是个普通男子,火气上来,高声骂道:“格老子的,居然敢偷听你家爷爷说话,真是活腻味了!”
冷香兰不似冷千秋鲁莽,眼前这名长相普通、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这危险地带,给她一种怪异之感。冷香兰有所顾忌,当下问道:“不知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中年男子淡淡道:“宋逸凡。”
冷千秋嫌冷香兰过于谨慎,嗤笑道:“‘逸凡’取‘不凡’之意。老弟,你这名字跟你本尊根本就对不上号啊!”
冷香兰听到这名字却变了脸色,扯了扯冷千秋衣袖,低声道:“大哥,眼前此人大有来头,千万不要泄露了身份。”
宋逸凡跟魔宗宗主殷野王一样,在墨国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在很久之前,冷香兰便已听过宋逸凡大名,只是她很难将眼前这平凡之极的男子跟剑宗一宗之主关联起来。
冷千秋见冷香兰脸色大变,又见宋逸凡目光炯炯,分明是对他们兄妹饶有兴趣,情知有异,闭口不言。
宋逸凡何等耳力,说道:“二位不必隐瞒身份,适才这一剑阴毒无比,可见得是一门极厉害的魔功,若是宋某猜得不错,应该是阴阳蚀剑中的阴剑。”
此时十丈外那棵巨树中间的透明大洞被残留的白色阴毒剑气腐蚀,又扩大了几分。
冷香兰听得口干舌燥,冷汗直冒。
只听宋逸凡又道:“二位乃是魔宗之人,按理今日应该死在我手,不过你们待会若能好好回答问题,宋某答应让你们安然离去。”
冷千秋听他口气如此之大,忍不住就要发飙,冷香兰却立刻答应下来,说道:“宋宗主一言九鼎,相信绝不会骗我兄妹。但有所问,必详尽回答,只除了我兄妹也答不上来之事。”
冷千秋听到“宋宗主”三字,立刻想到剑宗宗主宋逸凡,眼前这中年男子刚好也叫“宋逸凡”,不由吓了一跳,低声问冷香兰道:“不会这么巧他就是剑宗宗主吧,会不会弄错了?”
冷香兰见对方气息凝定,轻松躲过自己一剑,显见得是名绝顶高手,认定对方乃是剑宗宗主宋逸凡,低声喝道:“大哥,别闹了!不要连累我把命丧在这里!”
冷千秋并不傻,见冷香兰惶急模样,已经了然,他望向看似人畜无害的中年男子,想到对方实力跟宗主殷野王在伯仲之间,顷刻就能取走自己性命,又想到自己适才的无理言语,不禁脊背发凉。
宋逸凡却不去管冷千秋想法,说道:“我适才听你们说正在追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天才,你且说说那少年长什么样子,是何装扮?”
冷千秋吓得不敢答话,冷香兰道:“那少年长得甚是清秀,着一身灰衣。”
“咦……”
宋逸凡听到少年长相清秀,原本心中一喜,但跟着便听到少年着一身灰衣,失望之下,轻咦一声。
冷香兰见他眉头紧皱,以为自己说错什么,不敢再说下去,轻声问道:“宋宗主可有什么疑问?”
宋逸凡却没有答话,心中转念想道:“或者随风换了衣裳也未可知。”
冷千秋想起什么,结结巴巴道:“宋、宋宗主,那少年原是穿一身、一身紫衣,后、后来我兄妹二人遇到他的时候,却是一身灰衣,可见他中途换过衣裳。”
冷千秋见宋逸凡脸色好转,心中惧意减少几分,说到后半句恢复了顺溜。
宋逸凡乍听到爱徒消息,精神一振,说道:“很好,二位说说整件事的经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