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于山召集原随风、杜飞、南宫策、王太平、高云、高仲君共商绛灵花事宜。高仲君、高云两人都是六星凡境好手,是高于山的子侄辈,修为仅次于高于山。这一次高于山并未让高海宁、高林峰、高敬忠、高晓兰、高珠杰等人参加,想来是因为他们修为过低,不适合参与此事。
高于山着重分析余府实力,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余家家主余桑田实力最强,号称是小苏庄第一高手,五十三岁,修为抱元境初期,府中聘有九个护院,其中李晶、许锐修为都是八星凡境,余下七人一个七星凡境,一个六星凡境武者、五个五星凡境武者。余桑田的三个儿子修为都不高,大儿子余人雄修为四星凡境,二儿子余人英、三儿子余人杰修为都是三星凡境。
高府的实力相比余府差了一个级别,所以高于山定的策略是两家握手言和,而非武力对峙。按照常理,有日月剑宗四个天才在,余桑田应该会给他们这个面子。
杜飞、南宫策、王太平望着老奸巨猾的高于山,有一种被利用的无辜之感。
高于山讲完策略,接着描述了绛灵花的数量、花期,以及大致位置。
原随风听到绛灵花的位置,瞬间有些失神,那是他毕生难忘的地方。因为小黑石便是在那所得。
“只有在灵气浓郁之地才会长出绛灵花,此花六年长成,前五年育根,跟一般杂草无异,最后一年发芽开花。”
埋藏深处的记忆被勾连起来,六年前的某一天,不知如何大凉山飞来一物,化作一颗不起眼的黑石。这处地方突然灵气大盛,于是长出了大量绛灵花。四年前,原随风未被高府收留的时候,有一次为了饱腹在大凉山中追逐一只野兔,机缘巧合之下捡到那颗黑石。那时绛灵花还在育根,长得跟一般杂草无异,根本无人识得。直到半年前,这些绛灵花开始发芽,散发出药香,这才被高府一名下人无意间发现。
原随风这些天总觉得遗漏了东西,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原来是忘了那颗黑石。大凉山最奇异的不是突然冒出的绛灵花,最有价值的也不是千株绛灵花,而是自己丹田内的那团不知名的紫色气云。
荒芜大凉山。
余府在大凉山下设了路亭,禁止他人上山。
路亭中有六个壮汉,看上去长相都有些凶狠,其中一人身上佩剑,另外五人均手执大长刀。
“等明日山谷的绛灵花花期一到,便可摘了,到时我们也不用再呆在这鸟不拉屎的荒山了。”其中一个执刀壮汉说道。
“可不是嘛,老子可是有日子没去逛怡红院了!”另一个壮汉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起一股淫邪之意。
“你爷爷的,少说屁话!家主这两日都在山上,你们都给老子盯好了,连一只苍蝇都不能放上山!”六人中那名佩剑的虬髯大汉喝道,语气粗鲁霸道,显然是几人的头目。
“是,金老大!”其余五人在虬髯大汉呵斥之后,都稍稍收敛了一些。
少顷,这座荒山来了一对中年男女。
二人一身装束十分轻便,好似出来春游一般,偏偏时节已快入冬,天气渐渐变寒。
“此山已是我余府所有,闲杂人等不得上山!”金老大有命在身,自然不能让这对男女上山,迅速带着五名壮汉出亭阻拦。
“真好笑,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说荒山野岭也有人霸占。”中年男女中的那名女子轻声笑道。
金老大脸上没有半分笑容,冷冰冰道:“你们既已知道这山已经被我们霸占,还是请回吧!”
那女子咯咯笑道:“不要这么凶巴巴的,我们只是想上山看看风景!”
金老大正要发飙,哪知身旁那五个壮汉听了此言,又见这女子颇有几分姿色,一个个心头发痒,开始污言秽语,一个道:“小娘子,你想上山看风景,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留下来先陪陪你家大爷!”
另一个浪笑道:“你身边这男的可就上不去了,让他先回去吧!”
“小娘子,你看如何?”
女子浑不在意,转头向同伴微微一笑,说道:“真是烦闷,看来娘子我又要出手了!”
“下手不要太重!”中年男子面无表情道。
金老大好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说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讲笑话!”
但他很快便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中年女子三拳两掌就将他的五个手下打得死狗一般趴在地上。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在讲笑话?”女子脸上仍然带着微笑。
金老大双脚一软,跪倒在地,抬手便给自己两巴掌,连声道:“侠女饶命!侠女饶命!”
“算你识相,今日就放你一马!”女子说完,竟真的就此放过金老大,与男子携手上山。
看着这两人走得远了,虬髯大汉方才瘫坐在地,他的修为是六星凡境,五名手下都是五星凡境武者,却被一个女子折辱。
“你爷爷的,就算是七星凡境武者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收拾了他们。”虬髯大汉心有余悸。
“看来余府这次遇到对头了!”
金老大给山上放了个敌袭的信号,又给手下上好伤药,心中仍然放心不下:“不知道家主他们应不应付得来。家主是抱元境高手,李晶、许锐都是八星凡境好手,老丁修为是七星凡境,四个对付两个,应该能应付得来吧。”
看不出这虬髯大汉对余府还算忠心。
高于山带着高仲君、高云、杜飞、南宫策、王太平、原随风一行七人来到大凉山脚的时候,已是黄昏。
众人见路亭边横躺着六个大汉,一动不动,竟是死绝了。
“还有一个活着!”高仲君眼尖,见到其中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身子微微起伏,尚有呼吸。他一个箭步来到虬髯大汉身边,左手扶起大汉,右手抵在大汉胸口,为他接续真气。须臾,虬髯大汉醒来,见高仲君正运气给他,苦笑一声道:“老子心脉被震断,活不了了。”
高仲君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黑虎堂的人下的手,他们上山了!”虬髯大汉强撑最后一口气,不甘道:“老子还没跟俺婆娘道别啊!”说罢没了呼吸。
“黑虎堂!”
高仲君、高云对视一眼,同时眉头一皱,事情变得棘手起来。黑虎堂是岭南一带臭名昭著的二品帮派,堂中弟子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堂主屠一刀更是凶残无比。余桑田封锁了消息,也不知怎地竟被离此甚远的黑虎堂知晓了绛灵花之事。
“两指插喉,极为凶残,看来的确是黑虎堂干的。”高云翻开其中一个尸体,语气有些沉重,“黑虎堂堂主屠一刀是夺命境高手,如果是他来了,这事情便没有希望了。”
凉风起天末,众人望着六具尸体,感觉到丝丝刺骨的寒冷。
“绛灵花不入品级,不至于惊动屠一刀。”高于山冷静说道,“我们先在山脚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上山,会会那黑虎堂!”
众人在大凉山下寻了个僻静之处休息。吃过干粮,天已入夜。杜飞、南宫策、王太平头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心情压抑,无心聊天,逐个睡去,只留高仲君、高云二人守夜。
月光清冷,原随风躺在草地上,身下只铺了一层薄薄的干草。他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上的明月,表情依旧是那般冷淡,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大凉山并非什么风景名胜,也无特别之处,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绛灵花出世,这里不过是处荒山野岭,平静得很。
原随风六岁之前的生活也很平静,那时侯他的双亲都还在世,日子虽然贫寒,却也过得无忧无虑。也就是那一年原父过世,两年后原母也郁郁而终,八岁的原随风无人收留,一度流落街头。
有一日原随风来到了这大凉山上,那是极平常的一天,与其他的日子并无二致。那天他的运气不错,被他发现了一只野兔。兔子跑得飞快,他在后头拼命地追。
他必须追到这只兔子,因为他已经饿了整整一天了。
不幸的是,兔子跑掉了。
更加不幸的是没抓到兔子,还摔伤了腿。原随风头晕目眩,他知道是太饿了的缘故。腿伤不轻,他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走,实在走不动了,就手脚并用,匍匐前行,直到体力透支,方才弓身趴在草丛堆里。他的肚子饿得前心贴后背,双手被尖利的石块割破,受伤的腿抓心的疼,脑袋无比沉重,再也爬不起来。
“难道我会困死在这荒山?”原随风想到了死亡,心下黯然。但过了一会儿,又觉得是一种解脱。
“父亲、母亲,孩儿想你们了,要去阴曹地府找你们了!”短暂的一生飞快地掠过原随风的脑袋,八岁以前的日子是平静而满足的,自从父母离世之后,他便一直是孤苦伶仃,孑然一身。他已承受了这般长久的孤独与苦难,这种苦难原本就不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所能承受的。唯一让他觉得欣慰的是自己虽然活得那般的累,却不曾亏欠过谁。
是到了该解脱的时候了。
他摇摇头,灵台之中仅剩的一丝清明不让他再想下去,“不行,我要活下去!”
他想起了那个身有残疾却是全世界最慈祥、最美丽的母亲,母亲弥留之际让他好好活着。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拔起几株嫩草放到嘴里胡乱嚼了一通,艰难地吞下,没有嚼烂的青草割得他的喉咙生疼。
他突然想到今日发现兔子时的开怀,苦笑道:“小兔子,只怪你把我带沟里去了!”
然后就晕死了过去。
如果没有意外,在这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一天,有一个少年将永远地闭上他的双眼,不再醒来。从此这个色彩缤纷却又寂寞如斯的尘世同他再无半分瓜葛。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原随风没有道理地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是在月夜,原随风惊喜地发现自己没有半丝力气的身体,又长出了一些力气。他觉得自己真是命大,这样都死不了,他心想也许是母亲在保佑着他。
在他双手撑地要爬起来的时候,看到了难忘的一幕,草丛中的一颗石头发出了光,光芒一闪而逝,却是那么真实。
“难道我饿得眼花了?”原随风擦了擦眼睛,捡起了那颗石头。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他发现那真的只是一颗普通的小黑石。
“虽然只是颗黑石,不过这一颗倒是乌黑浑圆。”他心中一动,将小黑石收了起来。
原随风眨了眨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从回忆中醒来,现在他可以确定当年吃下的那几株嫩草,便是尚在育根的绛灵花,可以增加修为和气力的灵草。
“若是没有这灵草,便不会再有我了吧!不过话说回来,这小黑石到底是何物,为何在它旁边长出了上千株绛灵花?”原随风双手从脑袋下抽出,依旧望着天上的明月,微微有些出神,他的双眼渐渐变得沉重,却是困了。
他缓缓阖上眼,沉沉睡去,梦中依稀有一个紫色气团,带着永恒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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