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热茶放在她右手侧的位置,袅袅升腾的热气扑面而来,简单的注意力却被那双手给吸引了过去,修长的指尖带着明显的纹路,白皙且骨节分明,虎口的位置带着磨练良久的细茧,这并不像是一双久经风霜的手,反倒像是长时间养着,擅长弹钢琴的手,煞是好看。
打在杯盏的位置似是漫不经心又像是刻意为之,状似无意的一根根手指打在桌面上,嗒,嗒,嗒的声音,简单心中一疙瘩,糟了,她,好像露馅了,看来,是她太过于放松了。
跟霍良辰相处时间超过两年的霍景宸肯定知道,他妹妹,霍良辰对他,除了那深埋心底的惧意之外,从来都是能远离则远离,从不会与他独处在一密闭的空间之内。
正在这时,平姑带着焕然一新的倪妍婉妖娆的走了过来,尽显女人的柔性美,一瞥一笑都带着魅惑之意,只可惜,平姑年纪大了,小姑娘的那一招并不太适合她,反倒增添了一股子滑稽。
凌恒如同一座山一般挡在门口,声音冷冽如寒冰,走在最前方的平姑身子一颤,“请回,督军不见外人。”
不过瞬间,平姑便恢复过来,娇笑着说道,“这位官爷,督军大人也是这里的常客,这是我们夜巴黎特意送给督军大人的,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督军大人笑纳。”平姑指向站在后方打扮漂亮的倪妍婉,打着厚重白粉的脸陪着笑,从怀中掏出的小袋子递给凌恒,然而,凌恒一脸冷硬,软硬不吃。
那娇滴滴的声音,简单身子一抖,冲破了与霍景宸之间的尴尬之意,悄声说道,“大哥,既然你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了。”
“没关系。”霍景宸没有错过简单光亮的眸子间的一丝狡黠,越是如此,他就越想逗她,“外面的事凌恒会处理好,不用担心,你独自一人回去大哥不放心,等会,你跟我一起回霍宅,也省的李叔再来一趟。”
简单嘴角一抽,霍景宸是将她所有的退路都给堵死了,本来还想趁着今晚给倪妍婉与陆怀瑾添点堵,现在看来,是胎死腹中了。
最终,平姑等人还是被凌恒给打发走了,挨不过凌恒散发出来的低气压,只能灰溜溜的走了,回去的时候还死死地瞪了倪妍婉一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倪妍婉握紧手中的纯色手帕,细微的血迹让她心中一顿,不安、惶恐、惊慌一股脑的涌上心头,倪妍婉不禁开始痛恨,为何爹娘当初要将她买进夜巴黎,紧紧攥住的指尖,倪妍婉眼中闪过一抹郁色,打发掉跟在后面的丫鬟,轻轻的推开房门,脸上还残留着方才的忧郁之气。
陆怀瑾定定的站在房间中央,温和的面孔带着死死压抑住的怒意,见倪妍婉回来,大步的走到倪妍婉身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粗暴的吻上她的双唇,倪妍婉则只能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唔怀瑾”
在她说话的瞬间,陆怀瑾毫不手软的入侵,品尝着红唇内的甜美,食髓知味。
一吻毕,倪妍婉整个人搭在陆怀瑾身上,眼角带着盈盈泪光,哽咽的直打嗝,“嗝,怀瑾。”
陆怀瑾顿时慌了,“妍婉,对不起,我只是,气急了。”
“嗝。”被拥入怀中的人儿,滚烫的泪珠翻滚而下,濡湿了他胸前的衣襟,陆怀瑾心中忍不住又是一番心疼,“妍婉。”
三分钟后,倪妍婉才恢复过来,樱桃小嘴有点红肿,漂亮的眼眶红红的,柔柔的说到,“怀瑾,我知道,你是陆家公子,我只是夜巴黎一个可多可少的头牌,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那学了十几年的琴艺,是我不对,陆大公子,我身份地位低,是我高攀不起,所以,请你放过我,现在你就走吧。”
倪妍婉冷淡的语气让陆怀瑾彻底慌了,连忙搂住她的腰身,肩膀搭在倪妍婉的肩头,同时固定住她乱动的身子,“妍婉,你原谅我,我只是气急了,当我知晓你去见霍景宸的时候,你可知晓,我是如何的心情。”
倪妍婉眨巴眨巴眼睛,温热的泪珠滴在陆怀瑾的手背上,陆怀瑾似是被烫了一下,“妍婉,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至于你说的那些,我不在乎,我只关心你这个人,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的倪妍婉,其他的,我不在意。”
陆怀瑾的心声让倪妍婉很是受用,虽说方才他是粗鲁了点,但能增添点筹码也是不错的选择,唇角微微往下,娇媚的面容愈发的楚楚可怜。
倪妍婉转过身子,将自己靠在陆怀瑾怀中,抬头望向那布满心疼的褐色眼眸,悠悠说道,“怀瑾,我也是迫不得已,七岁那年,我便被父兄买进了夜巴黎,若不是唐姐可怜我,看中我的天赋,只怕,我现在早非如今的模样,唐姐对我恩重如山,她要我做的,我只能如此,我身不如己,这也是我活该。”
听着这漫不经心的言语,陆怀瑾只觉得心钝钝的疼,他心爱的菇凉,遇见他之前,该是受了多大的苦,陆怀瑾温柔的轻吻着她的额头,温柔的说道,“妍婉,这不是你的错,你等着我,等我处理好陆家的事情,我就娶你回家,我爹已经答应了,只等”他将霍良辰搞定就好。
陆怀瑾的承诺,倪妍婉心中暗喜,在夜巴黎,她见过很多失败的案例,沉浸在温柔乡内,等到自己人财两失之时,才发现那个男人不可信,陆怀瑾,是否是这其中的一员,倪妍婉很是忧心,“怀瑾,我不知该不该相信你的承诺,平姑说了,你与霍良辰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传遍了整个于都,霍良辰是督军大人的嫡亲妹妹,而我,只不过是个戏子,门第之见我明白,但是,怀瑾,我心悦你,我不想你离开的时候,我的心也沉入深渊,所以,怀瑾,留给我最后一丝尊严。”
倪妍婉的声音淡淡的,周身却弥漫这他冲不进去的悲伤,仿佛他一转身,他就消失不见了。
随后,陆怀瑾又将陆家与霍良辰的事情向倪妍婉和盘托出,“妍婉,我亦心悦于你,此生此世,心中只有你一人。”
真诚的话语让倪妍婉的心脏此起彼伏,暗恨霍良辰的同时,心中的快感也涌了上来,也明白自己不能过了,若是自己再无理取闹,得到的,不仅没有陆怀瑾的愧疚,甚至是厌恶与不可理喻。
紧紧相拥的男女,如同一对璧人,心里打着各自不知情的小心思。
被霍景宸搂着走出夜巴黎的简单,挣扎的同时,只觉得搂在腰间的大掌如同一颗定时炸弹,让她心慌慌,小脸儿有点发红,庆幸的是,她的脸被团团遮住,看不出具体的神色。
从夜巴黎到霍宅,两人一路无话,车一停住,简单就连忙奔向自己的房间,期间碰见了霍瑾瑜,霍瑾瑜一脸的不可思议,“良辰,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简单顾不得回答,无视之至。
随后,霍景宸才踏着沉稳的步伐进入客厅,霍瑾瑜压抑住的疑问,这两人一前一后,大哥肯定知道点什么,“大哥,良辰今天这是怎么了。”
霍景宸似笑非笑,“小丫头顽皮了。”
霍瑾瑜呆愣,这宠溺的既视感是肿么回事
一连几天,简单都躲着霍景宸,就怕他看出点什么,但后来简单发现,霍景宸根本就不在意,还是一如既往,意识到这个的简单也就随意了,也不再躲着霍景宸,既然人家都未曾道破,他就更无需遮遮掩掩了,该干嘛就干嘛。
简单好了,凌恒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小心眼的简单还记恨着凌恒跟踪她,不告诉她霍景宸在包厢的事情,害的她偷偷的前去观看,还被抓个正形,于是,凌恒就悲惨了,在遭受霍勋荼毒的同时,还要为简单东奔西走,美食街的小吃差不多让凌恒给跑透了。
气喘吁吁的将手中的烤板栗递给简单,凌恒稳住呼吸,小心翼翼的后退一步,这丫头,与督军大人背后坑人的习惯实在是有点一拼,只是一大一下罢了。
鼻尖间缠绕着烤板栗的清香,简单将板栗全部倒了出来,小手小心的剥着板栗,滑溜溜的剥好的板栗放在一侧,让它们越积越多,简单吃板栗有个习惯,非得将所有板栗全部剥好再一颗一颗的全部吃掉,佣人们在知晓简单这个习惯之后,便自告奋勇的帮忙,得到的是,简单大发雷霆,照她的话说就是,享受自己的劳动成果,才是最美味的。
看着滑溜溜的板栗越积越多,简单也越发的欢喜了,然而,下一分钟,简单看着越发少的板栗,眸子一瞪,那伸出来的指尖愈发猖狂,连忙抓住,生气的望着罪魁祸首,“大哥,你不可以这样。”
语毕,如小鸡护食一般将剥好的板栗放入纸袋子内,独自一人坐在沙发内侧,嘴里塞满了食物,像只蠕动的小松鼠,可爱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