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小屋,鼻翼间弥漫着潮湿的腐朽味道,简单微微睁开发胀的眼睛,酸胀的疼,该是哭的久了,趴在枕头睡着了,简单撑起身子,入目而来的是一直圆滚滚的大腿,面满满的都是肉,这具身子较为圆润,至少,相起同龄人,要胖不止一个号。
空气的腐朽味道渐渐消散,可能是待在这里面的时间长了,渐渐地,也没了感觉,简单站起身子,揉了揉眼角的眼屎,扑了一把冷水在脸,意识逐渐清明起来。
这是一个贫困的家,真正的家徒四壁,被黄土砌起来的墙壁,从至下还有水滴流过的沟壑出的明显痕迹,屋子里摆放着两张床,一大一小,被子脏兮兮的,应该是许久未曾洗过,带着灰败的痕迹。
一想到方才盖着这床被子睡觉,简单心里闪过一阵抗拒。
忽然,门被猛烈打开,一年男子手拿着棍子,凶神恶煞的站在简单面前,他很高,背微微骺起来,让他看起来矮不少,简单下意识的缩着肩膀,想要将自己隐藏起来,年男子一看她这模样,气打不一处来,“汝丫头,学校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眸底盛满了泪珠,简单抬起头泪眼汪汪的望着他,轻轻呢喃着,“不是我,不是我”
年男子神色大变,“不是你,老师会专门打电话告诉我这件事,汝丫头,老实说,爸爸不打你。”
“真的不是我。”看着现在还在否认的简单,年男子将汝丫头抱在怀,手的棍棒重重的打在她的屁股,一下又一下,“汝丫头,大道理爸不懂,但是,最基本的爸还是知道,人家的东西算是放烂了,你也不能去拿,知道了吗?”
摸不清头脑的简单只得抹掉脸的泪水,哽咽着说道,“爸爸,我知道了。”
简单趴在床,屁股还隐隐作痛,她的脸爆红,整张圆脸埋在被子里,这么大的人了,还被打屁股,说起来丢脸。
原主名叫丁汝,今年十一岁,读六年级。
如简单所看到的,家徒四壁,爸爸丁城是个建筑工人,每天忙死累活的在工地干活,早出晚归,今儿还是因为接到丁汝老师的电话匆匆赶回来的。
丁汝是个圆润的小胖子,母亲早逝,爸爸很忙,根本没时间管她,从小到大,她都是遭受村里人大孩子的欺负,至此,养成了她懦弱胆小的性子,说话蚊子可闻,尽显小家子气,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内向的她竟是连个朋友都没有。
前段时间,丁汝有了朋友,真心待她,会与她一起玩,一起回家,她很开心,所以,在她朋友李旭辉提出要她借钱给她时,她毫不犹豫的将爸爸给她的钱借给了她,吃零食,玩耍,她与她玩的不亦乐乎。
但是,没过多久,李旭辉不加满足,去了距离学校不远的小卖部,胆小的丁汝等在外面,李旭辉为了得到更多的钱,偷了小卖部奶奶的钱,被当场抓住,后来更是闹到了学校,李旭辉一口咬定是丁汝指使她去偷钱的。
丁汝胆小,不善言谈,那么呆呆的站在那处儿,她的班主任听信李旭辉的一面之词,冷漠的盯着她,一把揪住她的耳朵,残留在丁汝记忆的,是老师恶意的嘲讽与疼痛,耳朵被揪的变形,由正常的黄色皮肤,转变成滚烫的通红,忽然令人窒息的疼痛,泪珠翻滚而下,弄湿了眼前的衣襟。
班主任的恶毒话语接踵而来,“你爸是怎么教你的,偷东西都偷到老师家去了,教起徒弟打师傅,这是天理不容的,赵老师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徒弟,你这种坏胚子,怎么教也教不好,还是个女孩子,都不知羞,人家男孩子都没你这般没脸没皮。”一连串的刻薄与众人围观的屈辱感,丁汝都不知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
耳际还回荡着众人的言语,“你看,是她,偷钱都偷到老师家去了。”
“对啊,赵老师也是倒霉,教起徒弟打师傅。”
丁汝天真,不明白为何大家要这么对她,她也是傻,经历这件事后,竟然没过多久原谅了李旭辉,被丁城胖揍了一顿后,亦是没有醒悟过来,依旧与她一起玩耍,一起回家,有吃的也分给她,借钱一样的借,简单想,这可能是因为丁汝是她那时唯一的玩伴,她不喜欢一个人孤零零的。
偷钱事件过了后,丁汝成了众矢之的,全学校都知道有她这么一号人,被人戳着脊梁骨,那时候,她听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教了徒弟打师傅”,被老师针对,被同学排挤,她软弱,她不敢反抗,那些风言风语一直延续至她升初,所有的,她都扛了过来。
然而,有些事并不会因为时光的过迁而湮灭,丁汝以为她可以顺利的度过初,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她一样的被欺负,无人会帮她,那时候,她学会了反抗,学会了反击,得到的是更猛烈的欺辱,老师不管,同学漠不关心,她哭过,恨过,也不愿转学,丁汝有念旧情节,她不想离开,而李旭辉,早明智的转学去了镇里,也只有她傻兮兮的待在这处。
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不愿意,成为被诬陷的对象,做他人生命的炮灰,她想当自己人生的主角。
简单睁开双眼,眸光晦涩不明,屁股的痛意消散几分,一步一步的走出屋外,家家炊烟袅袅,她想起来,她该煮饭了,爸爸等一下要回来做饭,果然,在简单插电饭煲的插头时,丁城拿着从地里摘回来的茄子回来了,脸色好几分,没方才那般黑了。
晚餐一顿丰盛,简单是饿的很了,可能是因为丁汝现在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尤其得多,一大碗茄子没过多久父女俩消灭了一半,将嘴角的饭粒塞入嘴,简单将碗筷收拾好放入厨房,黑濯石般的眸子盯着丁城,认真的说道,“爸爸,我没做,你相信我。”
“是那女孩子诬陷我的,我没有指使她,我也不知道那时候她会去偷钱。”闺女软糯的声音在耳际徘徊,丁城唇瓣微动,在简单那认真的眸光之下,缓缓的开口,“爸爸,相信你。”
“呜。”简单抹掉眼角的泪珠,泪眼婆娑的看着丁城,“爸爸,他们都不相信我,老师还打我,我耳朵都被揪红了,好痛,呜呜。”此时的简单,仿若是一只受伤的困兽,趴在丁城怀,取得安慰。
丁城的大掌轻柔的拍在自家闺女的肩,脸色复杂,他一个单身汉子带着自家闺女,闺女的脾性丁城知晓,说好听点是善良,难听点是软弱可欺,她不会主动做出这种事,但是接到老师电话时,他是真的气疯了,下手才会那般不知轻重,现在想起来心里隐隐升起丝丝愧疚。
一夜无梦,简单嫌弃的将床的被子叠的整齐,背着书包,缓缓的往学校走去,丁家距离学校不过十五分钟的时间,简单慢悠悠的,在学校门口前的米粉店坐下,丁城对自家闺女还是很好的,在那个年代,一碗米粉也不过一块钱,大碗也才一块五,丁汝一天有三块钱,虽然家里的房子破破烂烂的,但对这个闺女,丁城是打骨子里疼惜。
“老板娘,一个小碗米粉。”简单乖乖的坐在凳子,眼睑微垂,以前,丁汝因为自身的原因,总是会遇到讨厌的人,所以,每次早餐不是吃窝窝头,包子,是油炸的团子,尽管丁汝对米粉垂涎许久,终是未曾踏出步伐,光明正大的坐在凳子。
热气腾腾的米粉端了来,面洒满了肉末与木耳,起十几年后,现在的买家实诚,给的分量也足,简单拿起筷子,小口小口的吃着,桌子摇晃一下,重重的书包放在旁侧的凳子,发出沉重的碰撞,少年的声音嘹亮而尖锐,正是出于变声期的少年,带着些许的嘶哑,“老板,一个大碗米粉,多加点肉丝。”
“好勒,稍等一下。”老板笑容满面的接过,看起来这少年这家米粉店的老顾客。
简单的米粉吃了一大半,少年的米粉才姗姗来迟,他吃的很粗鲁,咻的一声是一大口,那米粉仿若瞬间少了一半,简单吃的慢,少年吃完了,她还有一点儿,少年直言不讳的盯着她的脸庞,圆润润的,很是白皙,像是刚出炉的软包子,软软的,让人想要戳一戳。
吃完最后一口米粉,简单抬起头,唇角紧紧抿着,拿起背包往学校走去。
少年盯着她离开的身影,露出一口大白牙,拿起书包跟了去。
简单背着书包大刺刺的进入教室,意料之的晦涩目光,简单冷峻着一张脸,在自己的座位坐下,淡定自若的拿起语书,时而有人用不屑的目光盯着她,简单都直接忽视了,该干嘛干嘛。
班主任进来的时候,教室一瞬间的安静,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丁汝的班主任,也是她的语老师,大概三十五岁左右,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那眼神像是淬了毒似得,简单毫不示弱,唇角微不可微的勾起,似嘲笑,似讽刺,班主任该是觉得丁汝做出这般事,觉得丢脸,所以对她格外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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