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了?想一了百了?傅庭深没想到宋公书会走这步棋,从事发到今天他一直很配合,他以为他是准备大义凛然的认罪伏法。
可没想到,他会自杀。
他一自杀,这事儿自然就小而化之,毕竟主犯死了,人死如灯灭,其他的罪责,宋家人只要抵死不认,那他们也就死无对证。
宋公书这招真是狠,想用自杀还保全宋氏的羽毛?傅庭深眼底一冷,拨了一个电话,“宋公书自杀了,我要他活着。”
他挂了电话,一旁的林书良深沉地说,“宋公书如果死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傅庭深又恢复一贯的温雅作风,只是声音还有些阴冷,“爸放心吧,他死不了。”
不说他不能让他死,就是俞伯伯好不容易,逮到宋公书这样一条大鱼,又怎么能让他这么轻易地死了。
两个人下楼,姜秀智正对着躺在她腿上的女儿发愁,看傅庭深下来,说道,“这丫头怎么说睡着就睡着。”
“前几天她睡不好,医生给开了中药,这两天开始发挥作用了。”傅庭深说着,就在姜秀智的帮助下,把沙发上睡着的人抱起来,轻声对林家夫妻说,“我先抱她上去。”
“上去吧,我跟你爸正好趁这会儿去衍衍他外婆哪儿去看看。”姜秀智说着,来了凉城,总要去娘家看看。
而看女婿抱着多多小心翼翼的上楼,她眼里湿润,感慨道,“多多从此算是苦尽甘来了。”
最痛苦的日子就要过去,有喜欢的人,在身边,还宠她,爱她,她真的要苦尽甘来了。
林书良揽着妻子的肩,点头,“是啊,庭深是个好孩子,画善跟岳伦该放心了,我也算真的有脸面去见他们了。”
傅庭深抱着箐歌上楼,把她放在床上,又帮她脱了衣服和鞋子,都准备妥当了,他才去了书房。
到书房,外面的光被厚重的窗帘挡住,书房里如同黑夜,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桌上,撑着额头,闭上眼睛,让自己沉静下来。
如今,宋氏受到了重创,股票跌落,资金链断开,只剩下个空壳子。可是,这就够了呢?
不够。况且,他的目标并不是宋氏,而是宋公书,宋氏只是附带的。
那么,宋公书就必须活着!只有活着,只有接受法律的制裁,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才算真正得到救赎。
而退一步,如果宋公书死了,那他也不能让参与者宋公铭好过。
睡了一觉,箐歌感觉难得的舒服,这些天总是睡不好,惊悸,多梦,而午睡的这一小会儿,她一个梦也没做,睡眠质量超级好。
一个完美的午睡,让箐歌的心情变得轻快,她洗了把脸,出门听不到楼下有什么动静,就往书房去。
他果然在书房,这些天他没有去上班,但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长,箐歌心里酸酸的,有些痛恨自己。
痛恨自己不能帮他分担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辛苦,又痛恨自己,忙帮不上还帮倒忙,受伤了,还得让他担心。
想着她眼里变得水光一片,抬脚想偷偷离开,不打扰他工作,却不想碰到了门,一声响动,她呆愣着,屋里的人就到了门前。
傅庭深听到声音打开门,就看她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自己,心里一紧,“怎么了?又做梦了还是脚疼?”
他紧张的声音让箐歌的眼泪夺眶而出,抽抽嗒嗒地抬头,可怜地说,“找不到你了。”
傅庭深失笑,弯腰抱她抱起来走进书房,把她放在书桌上,给她擦着眼泪说,“傻姑娘,我在呢。”
箐歌环着他的脖子,坐在书桌上看着他墨黑而又温柔的眼睛,心里一动,勾着他的脖颈慢慢靠在他胸前。
黑夜慢慢降临,本来就黑的书房,此时更是漆黑一片,只是走廊的灯亮起,透过门缝照在一站一坐相拥的两个人身上,竟有一种永恒隽永在里面。
傅庭深没有告诉箐歌宋公书自杀的事,想等有了结果在跟她说,省的她多想,果然,几个小时后,俞伯伯来了短信:活了。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让傅庭深勾唇一笑,活着,就好。
宋公书是在书房割腕的,但一割腕,就被来回巡逻的警犬闻出了味道,当时简单的包扎之后,就被送进了医院。
虽然他狠了心,伤口划的很深,可还好送医及时,还好老天有眼,不想现在要了他那条命。
宋公书经过这一闹,俞正监视的就更严了,人增加了好几波,医院里里外外围的都是人。
怕事情在有变故,等宋公书好点,他就直接拿来了搜捕令,宋公书带病入狱。
前前后后不过月余,重量级高官宋公书因贪污受贿,判党,以及谋害罪落马。他的落马,不仅仅牵连出一批蛀虫官员,还扯出了这些年宋氏企业逃税,商业欺诈已经非法经营的事实,更重要的是,给大众还原了十年前“9.25”空难的事实。
事情一出,社会一片哗然,民众纷纷呼吁要严惩罪犯,不过两月,宋公书接受审判,审判当日,白了一头黑发的宋公书,似是老了十几岁。
而宋公铭的审判也紧接其后,兄弟俩齐齐判罪,宋家一时风雨飘摇。
而那些都跟箐歌没什么关系,宋公书被逮捕之后,她的脚也慢慢好了起来,因为是崴了脚,不疼之后,一点外伤也没有。
她就带着傅庭深回了长宁。老太太提前便从傅庭深嘴里知道了事情的一切,看他们回来,也没说什么。只是没人知道无人的时候,老太太擦拭着儿子儿媳的照片,眼泪流了一夜又一夜。
傅庭深是第一次正式去山上拜见岳父岳母,拿了一束花,打扮的很正式,到了之后跪在岳父岳母的墓前,磕了三个头。
箐歌等傅庭深站起来,站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看着父母的照片,眼里泪汪汪的,却带着笑。
爸爸,妈妈,你们没做完的事,现在已经画上句话了,该付出代价的人,终于要得到法律的制裁了,你们放心吧!
女儿带你们未来女婿来你们,女儿很喜欢他,也很幸福,你们放心吧!
放心吧!女儿不孝,这辈子跟你们缘分浅,若有来生,女儿希望还当你们的女儿,平平顺顺的跟你们过一辈子。
两个人在山上待了大半天,拨了草,收拾了墓园,下山的时候,箐歌握着傅庭深的手,往下走,走着走着突然回头看傅庭深。
傅庭深看她回头,停下,在她身后的一个台阶站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了?”
箐歌看着他,背对着初夏的灼灼阳光,笑着说,“傅庭深,我们结婚吧。”
傅庭深惊愕,之后忙点头,“好。”
两个人就这样商量着要结婚了,开始箐歌还没感觉什么,可后来感觉自己似乎有一点点亏,订婚是他突然袭击,仓促就订了婚。
这就算了,为什么结婚也是经她提出,他连求婚都没有,两个人就要结婚了?这样算来,自己亏的真不是一点点。
于是,席小姐三番五次明说暗示,希望聪明绝顶的傅先生能领悟到这一点。
可几次下来,都没有什么效果,某天,吃过饭之后,两个人不想睡太早,就挑了部电影看。
是一部爱情片,剧情一波三折,不过也算很甜,箐歌看的很开心。到最后,狂拽的男主角亲力亲为摆了九十九个蜡烛给女主角求婚,箐歌整个人少女心喷发,转念想到了自已,然后很感慨地跟傅庭深说,“好浪漫啊。”
“嗯。”身后沙发上的傅庭深点头。
嗯是什么意思,这就完了?箐歌回过头看傅庭深,看他认真的在看电影,丝毫不准备说什么或者表示什么,心里莫名有些火。
推开他,一个人去睡了,没一会儿傅庭深也进来,抱着背对着她的人,不解地问,“怎么了?”
箐歌背对着他,被他抱着,咬了咬唇,又感觉有些话自己说不出口,就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困了。”
“那你先躺着,我去给你泡杯红糖水,你喝了再睡。”傅庭深说着就起来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箐歌才回头去看关上的门,知道他此刻一定是在厨房在她煮治姨妈疼得姜糖水,又暗骂自己矫情。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家里家外都是他来,她从来都无从下手。就连只来过他们家一次,她未来的大嫂舒唯一都说,他对她好,跟养个闺女一样。
他对她好,是啊,是好。有多好?他会偶尔陪她去上课,纵然很忙,一个月也必然会陪她两天,要么是两个人在家,要么是叫来朋友一起吃饭,出去玩儿。
他会记得她的生理期,会每晚给她煮一碗红糖水,他会记着自己不吃的菜,几乎从不让那几道菜上桌,他还会陪她看电影,打游戏……
这样一想,箐歌感觉自己真的是越来越矫情了,不知道珍惜的坏女人,越来越拿娇了!
不求婚怎么了?她每天的心情都像是被求婚了的心情;不求婚怎么了?他还是那么的疼她,爱她,把她惯的跟个小女孩儿一样;不求婚怎么了?这样才好呢,这证明她每天都在热恋期!
箐歌想通之后,穿上鞋子去了厨房,看傅庭深拿本书看着等着水开,她上前抱住他的腰。
傅庭深一笑,合上书,“怎么了?又不困了。”
“嗯。”箐歌随便的应了一声,蹭了蹭他的宽阔的后背,咬唇有些羞涩地说,“傅先生。”
“嗯?”
“我爱你。”
傅庭深身子一顿,之后转过来,抬起害羞的姑娘的下巴,俯身下去,“我也爱你。”
厨房的灯温馨的很,可远不如吻的难舍难分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