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伤到底是怎么弄的?我最后问你一遍。”傅昆山眼睛如鹰一样,傅恩博被爸爸突然的吓人样子,吓得连哭都忘记了。
傅昆山看儿子的神色,心里的失望,但他也知道自己再问一句,可能就能听到让自己更死心的答案了,他接着问,“真的是你庭深哥哥?”
“不是又怎么样?儿子都伤成这样了,你还问这些有的没的!
一声尖锐的女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
傅昆山听到话音,没有回头,冷哼,“怎么是有的没的了?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撒谎”
“撒谎?”奚娟扬声,声音尖锐的让门口走着的路人,都往病房里看了几眼,“傅昆山你什么意思?你这是纵容你大儿子了?傅庭深是你儿子,恩博就不是了?”
傅昆山被她的声音吵得头都炸了,火气也一下子上来了,他回头,瞪着奚娟,“你别扯那其他的!我就问恩博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真是庭深找人打的?”
奚娟看傅昆山难得的认真,知道他对儿子挨打的事儿有所怀疑,但,为了儿子,她不得不把这个谎说圆了。
“不是他?不是他还能有谁?恩博一个学生,还得罪了其他人不成?”
傅昆山皱眉,看了一眼儿子高悬的伤腿,心里问自己,不是庭深,恩博还会得罪其他人吗?
应该不会,可是,真的是庭深吗?他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奚娟清楚傅昆山是个耳根软的人,多年的夫妻,加上她之前是他的秘书,所以她不难猜出,他这会儿半信半疑的心理,就走过去,声音温柔地说,“昆山,你要带恩博去英国参加苑薇的婚礼,可是,恩博他没那个福气啊。这下腿断了,少说也得养个三两个月,庭深跟恩博兄弟不亲近,他做什么我都能理解,只是苦了你,要一个人去英国了。”
奚娟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高明,这会儿她没有在说儿子一定是傅庭深打的,但话里话外,字字都是这意思。
她这一张可怜牌打了这么多年,可是她知道,傅昆山就吃这一套。
果然傅昆山被奚娟这一说,自作聪明地脑子一转,坐实了大儿子的罪行,又感觉妻子实在是通情达理。
在想想亲情淡漠,心狠的儿子,以及不冷不热的女儿,他心里更是怨他们兄妹俩,气乎乎地说,“这个事儿,不能这么算了,恩博的打不能白挨,等我见了庭深,一定好好教训他,还要让他跟恩博道歉!”
“不用不用。”奚娟抚着他的心口,给他顺气,“他们都是兄弟,这顿打,就当是兄弟情深了,这兄弟啊,说到底,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到英国,可别说什么。”
本来就没有的事,一说不就露馅了?还当面道歉?奚娟勾着红唇,她要的不是道歉,是傅家父子相看两厌,老死不相往来,免得傅昆山这个没个定性的人,做什么傻事出来!
这话一说,傅昆山心里尽是感谢,看着低他许多的奚娟,越来越感觉,他当年真是娶她娶对了,看看,这么多年,她还是美丽依旧,温柔小意。
哪里像那个女人?
高傲冷漠,一年到头看不到她一个笑脸,更别说温柔似水了。
那边儿傅庭深挂了电话,就去浴室洗澡。温热的水洒在他的身上,头上,好一会儿,他紧握的拳才松开。
对于那个人,他的父亲,他不是没有憧憬过,可憧憬带来的不过是失望罢了。
小的时候,别人家都有爸爸,他虽然有,可也跟没有差不多,常年累月不见面,冷了饿了不问候,这算什么爸爸。
他的爸爸,经常不在家,偶尔回家,也是发火,摔门,然后再次离家,等到有一天回来,依旧重复着发火,摔门这两件事,好像他生来就会这两件事。
他的运动会,从来没有爸爸参与,他的家长会,从来没有爸爸到场,他的家长签字,从来没有他爸爸的名字。
等他大了,心里不那么渴望了,他却发现了爸爸做的一件大事,一件让他对他开始失望的事。
那是一个小男孩儿,六七岁的样子,撒娇起来不像话,可他喜欢。他把他扛在肩上,让他骑在他脖子上,带着他去打球,去做所有父子之间都会做的事。
他看着私家侦探拍出来的一沓照片,才知道,原来,他不是不喜欢孩子,他只是不喜欢他跟姐姐,他不是不喜欢儿子,他只是不喜欢他。
原来,他也是慈父,只是不是他的慈父。
而父母离婚,他并不怨他,他们两个本来就没有感情,在一起不过是互相折磨,分开也好。
而让他失望的是,他们离婚的过程里,那个人的行为,所有行为!
夫妻离婚,一开始,母亲本来是决定和平离婚,什么也不争抢。可是没想到,离婚协议的背后,他却在一点点的架空谢氏,以充盈傅氏。
他充盈傅氏是为了什么,一目了然,他是怕母亲跟他分的彻底,让他最后只剩下傅氏一个空壳子,可是母亲一开始本来就打算什么也不要的。
他的小人之心,惹了母亲,也是母亲害怕他做的太绝情,怕他对两个孩子没一点儿情分,怕他让他跟姐姐以后一无所有,所以才绝地反击的。要了谢氏的所有权利,并且把帐跟傅氏算的清清楚楚。
他的母亲跟她姐姐是同一类人,为人处事不喜欢斤斤计较,可要是碰到过分的,背后耍花枪的人,她们会用行动告诉他们,什么叫自讨苦吃。
那段的时间,母亲为他们奔波,半年之内瘦的不行,外人只道她是婚姻受挫才会如此,只有他跟姐姐知道,她是为了什么。
而那个时候那个他,他的生身父亲呢?
恐怕是一家三口,美满幸福,时时刻刻庆祝收获,展望未来吧。
傅庭深甩了甩头,不去想他,想他又如何,就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放着妻子儿子不去相信,而去相信他一个可有可无的儿子呢?
是,没错,一开始他是准备让沅俯,采取一些手段,让那个孩子,参加不成姐姐的婚礼。
可是,那是一个孩子,一个虽然不该存在却并没有什么大错的孩子,他不想去下那个手。只是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出事儿了。
真是出事的很是时候,他一出事,他傅庭深天时地利人合全占了。这样的话,傅昆山那个人,就算是怀疑什么,恐怕这会儿也把他的嫌疑坐的十成十了。
只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只要他姐姐的婚礼顺利,傅昆山怎么想都不重要了。
转眼就到了他们要去英国的日子。头一天晚上,傅庭深就把箐歌接到了他家里。
他有公司要忙,她又忙着考试,从那次分开之后,两个人就没有再见过面。
箐歌到他家里,开心归开心,可想到明天的行程,她还是心里没底。
傅庭深把她的行李放到卧室,出来看一向活泼的姑娘,坐在沙发上,看着地面不说话。走过去,把人抱在怀里,放在腿上。
“干什么呀,放我下来,很重的。”
“不重。”傅庭深抱着她,看着她的眼睛,问她,“是不是害怕。”
箐歌有些不好意思,说好的相信他,可是,到跟前了,她还是感觉害怕,就点了点头,“有点儿。”
傅庭深笑,“诚实的小姑娘,这很正常,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
箐歌被他的话勾起兴趣,“你也有?”牛气哄哄,无所不能的傅大神也有害怕的东西。
“当然有。”傅庭深点头,“我又不是神仙,就那时候游戏大卖,开发软件的时候。”
“嗯?”
傅庭深接着说,“那时候游戏做的小有成绩,我们得到了一笔资金,有了工作室,就是only的前身。说是工作室,其实就是几间摆着电脑的旧仓库。那资金完全能够支撑我们团队开发新游戏,可就在那个时候,我跟沅俯发现软件这个市场很好,可是那时候国内做这个的太少了,而且智能手机的拥有量也不多,最重要的是,软件开发花费的资金庞大。”
“那之后呢?”箐歌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挣扎犹豫时候。
“我跟沅俯还有团队的人考虑了很久,做了很多调查,看了很多资料,那时候我还拜访到了中科院,去看数据分析,然后一个礼拜,我们决定全力研究软件。”
“虽然当初很难,很犹豫,想尝试又怕失败,但后来走过去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为什么?”
“我们有数据,有技术,有充分的准备,怎么可能不成功?总要相信自己的,所以,箐歌,你相信自己,这一切并不可怕。”
箐歌知道他说这一番话的意义,他们也是准备良多,有他,有他的安排,还有她自己的决心,箐歌放松了身子,低头乖乖窝在她怀里,很久才说了一句,“是啊,我们怎么可能不成功。”
“乖女孩儿。”傅庭深握着她的手。
两个人就这样抱了很久,箐歌推了推傅庭深,娇娇地说:“放我下来吧,你腿不麻呀。”
她那么大个人,少说也百几十斤,这人抱那么久,都没一点儿感觉吗?
“放心。”傅庭深晃了晃腿上的人,轻松地说,“你再怎么胖,为夫都抱得动。”
为夫?箐歌脸红地拿眼横了他一眼,傅庭深大笑,一把把怀里的人横抱起来。
“呀。”箐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横抱吓了一跳,伸手抱着他的脖子,“干什么啊?吓死我了。”
“睡觉!”
箐歌小脸儿又是一红,看她把她往她房间去,想着他要把她送到房间去,就没说什么,窝在他怀里,享受着傅先生的公主抱。
到门口,箐歌打开门,傅庭深把她抱进屋,放在床上。
箐歌躺在床上,已经想好了给今晚的鸡汤大神外加男友力爆表的傅先生一个甜蜜的晚安吻。
却不想,傅大神并不那稀罕。他脱了拖鞋,整个人躺在了床上。
躺在了床上
这是要同床共枕的节奏?箐歌脑袋短路,木木地问他,“你干嘛?”
怎么在这儿睡了?这儿是客房,客房!
傅庭深躺下,看着犯傻的人,理所当然地回答,“睡觉啊,大半夜还能干什么。”
箐歌心里万马奔腾,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同床共枕,睡觉!
傅先生,虽然你是妥妥的学霸,可也不能这样看不起学渣的智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