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个人吃饱,把残局收拾好,就已经十一点了。傅庭深把厨房的门关上,就催促箐歌去睡觉。
在车上几乎睡了个全程,来了他又真的同一城大雪一起接她,箐歌心里极度兴奋,一点儿睡意也没有。可想到明天他要上班,不愿意让他陪她熬夜,就乖乖跟着他去了客房。
进了客房,客房精致干净,房间里家具摆设同样一应俱全。傅庭深从柜子里拿出被子,给她铺好,“一床被子够不够?”
“够!”箐歌点头,这屋里暖和的很,一床被子足够了。
帮她收拾好床铺,傅庭深拉过她,同她一起坐在床上,指了指房间里的一个小门,“一会儿你可以在这儿洗个澡,坐了半天车,泡泡澡缓解一下疲劳。”
箐歌点头,“我知道的。你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傅庭深看她,不说话,箐歌被他突然这样的目光吓了一跳,尴尬地转了转眼睛,“你看什么!”
她说这话,没什么毛病啊,那么的合情合理有通情达理。
“我看你这几天,好像一点儿都不想我。”傅庭深悠悠地开口。
箐歌被他这突然的伸开一来,惊呆到了石化,说话也变得结巴,“谁,谁说的!”
谁能告诉她,傅先生是怎么做到,这样直接的把这话问出来的?
看她紧张,傅庭深心情好了很多,诱导她,“那就是很想我?”
箐歌脸一点点儿发烧,哪有这样问人家的!那么没套路!那么直接!这样会没朋友的!
可是他一直还看着她怎么办?箐歌咬了咬牙,哝声回答:“嗯”
其实是挺想他的,可是想是一回事儿,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嘛。不知道人家是个矜持的小女孩儿吗?
傅庭深满意一笑,惩罚性的捏了捏她的手,“既然想我,怎么还一直赶我出去?”
箐歌默,这位爷刚才也没喝多少啊,怎么说话越来越醉了?
“我不是害怕你明天上班迟到吗?”
傅庭深轻哼,伸手搭上箐歌的肩膀。“迟到就迟到吧,反正也是白干活,没工资。”
箐歌心里咆哮,这么没有上进心,无赖没节操的傅庭深,不是她认识的大神!
傅庭深看旁边的人头都要低在了地上,不再逗她,想了想前几天她姐说的事,眸光深沉,可还是问出了口,“箐歌,上次我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箐歌手一紧,抬头撞进一双黑亮的眸子里,那眸子明亮而认真,看来真的要知道她的答案。
箐歌偏头不去看他。
从哪天他说了之后,她就一直没停止过考虑,男神的婚礼,她做梦都想参加,她想去,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飞机
她没有亲眼看见父母出事的时候,在天空是什么样的,可她在她的梦里,那场景不止一次的出现过,折磨了她十数年。
那突然的爆炸,他们一定很害怕,很无助,毕竟天上那么高,他们孤助无瑗。
那么高的空中,那突然的大火,那么红,那么惨烈她只要想想,她的手就止不住的颤抖。
因为自己的想象,她害怕飞机,害怕那让个让她没有安全感的大东西,她怕。
真的怕,虽然这些年,很多的心里障碍她都克服了,可是,只要想想这个,她还是很害怕。
旁边儿的女孩儿身体开始抖起来,虽然轻微,可他看得到,而且不说话,把唇咬的死死的,是很害怕吧?
傅庭深心里有一丝丝钻心的疼,他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她,“别怕,别怕,我在这儿呢,别怕。”
几句话重复着,傅庭深说了好大一会儿,手一直安抚着,直到怀里的人,颤抖的不那么厉害。
他看着外面依然飞舞的雪花,心里打定了一个注意,抚着箐歌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她,“箐歌,你相信我吗?”
箐歌眼睛已然通红,她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相信他!
“嗯!”箐歌点头。
傅庭深一笑,这一笑,让他刚才周身笼罩的愁绪和苦涩一扫而空,他点头,“那就好,你放心,有我在,你一定能去参加你偶像的婚礼,你放心!”
连续两个你放心,让箐歌知道他的态度有多坚决,给她的承诺有多重。她知道,他是为了她好,想圆她一个梦。
她想克服自己的心里障碍,想去参加苑薇姐姐的婚礼,可她太怯弱,太胆小,她只能仰仗他,只能相信他。
毕竟,他是一个让她无条件相信的人。
因为爱情也好,因为他的人品也好,她知道,他是她唯一一个无条件相信的人。
既然那样,那她相信他,也试着去相信自己一回。
傅庭深点头,站起来,拍了拍她的头,“早点睡吧,别想太多。”
“嗯。”箐歌点头,她尽量不想太多。
傅庭深点了点头,心里不完全相信她的话,不过也什么都没有说,他知道,这世上,什么病都好治,唯有心病难医。
“晚安。”傅庭深俯身抱了抱她,在女孩儿的呆楞下,转身出门。
他害怕他在她房间在待一会儿,就不想再出来了。傅庭深靠在外面的墙上,苦笑。
他没想到兜兜转转,他还是栽在了这个女孩儿身上,她不说一句话,他心里就已经丢盔弃甲了。
深吸了一口气,傅庭深往书房去,打了个电话。
林衍今天到部队,照例虐完了小兵,跟几个战友一起喝了几杯。
刚回到他单独的两居室,就接到了凉城的电话,他看手机号一笑,接听,调笑,“怎么了,大妹夫。”
傅庭深没想到,原来这么俗气的称呼,他竟然挺喜欢,笑着开门见山地说:“确实有事儿想跟大哥请教。”
“呵。”林衍脱掉厚重军靴,摆放整齐,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是关于箐歌的什么疑难杂症?”
“虽然不是疑难杂症,可也是个问题,林大哥,我想带箐歌去英国一趟。”傅庭深直言不讳。
去英国?林衍脸色一变,语调变得生冷,“坐飞机?”
“嗯。”傅庭深点头,“过一段时间,我姐结婚,新郎是祁一然,我相信箐歌是想到场的。”
“祁一然?”林衍惊叹命运的奇妙,“是箐歌的偶像祁一然?”
“嗯,是他。”对于林衍不知道这件事,傅庭深很理解,他们这种人,那里有空去看娱乐新闻,至于知道祁一然,恐怕也是受了箐歌的影响吧。
“我姐夫对箐歌来说,意义很不一样,我希望能带她去,全程陪着她。”
林衍已经清醒了很多,祁一然算是箐歌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那个人曾在千里之外,在镁光灯下,给了箐歌力量和勇气。
他的婚礼,箐歌一定不想错过,可英国远在万里想到这儿林衍皱眉,对着听筒说,“箐歌在我姑姑姑父出事之后,连续三天高烧不退。”
想起那时候的箐歌,林衍还是止不住心疼,“那时候,她一直说梦话,流着眼泪说看到了很多火,让人救火。你也知道那年空难,飞机是在空中就爆炸的。”
傅庭深握紧手里的笔,心里波涛汹涌,他当然知道,当年的空难模拟视频,他还参与了制作。
抛开飞机爆炸的内情不说,仅仅爆炸在空中,无一人生还,就足以说明它的惨烈。
而箐歌没有亲眼看见爆炸,却在梦里梦到了飞机爆炸起火,也是伤心过了头导致的吧。
林衍看傅庭深没说话,就接着说,“从那以后箐歌就再也不敢坐飞机了,我们都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也没强求。只是,如果她想改变,你也愿意陪她的话,那你们可以试试。”
林衍知道傅庭深这样跟他说,恐怕是心里已经拿了主意,也是做好了安排吧。
他手敲着沙发,开口,“过去已经不能改变了,谁也没有办法,只是如果箐歌错过了祁一然的婚礼,相信她一辈子都不能释怀,你们既然已经商量好了,那就试试吧。”
以前是箐歌一个人,面对着那么一个庞然大物,相信是他们两个人,她有依靠,他有信心,应该会克服吧。
“嗯,多谢大哥理解。”傅庭深说道。
“不说什么谢不谢的,如果你能给我们一个完全没有心里障碍的箐歌,才是我要多谢你。”林衍真诚地说。
两个人没说几句,林衍这边儿就有人敲门,他看到推门的人,招手让人进来,对傅庭深说,“你看着办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话,我这边儿快要演习了,有些忙。”
“嗯,那你忙吧,有空再聊。”傅庭深点头,听到那边的回应,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傅庭深走到窗前,雪越下越大,外面苍茫一片,纯白的雪花盖住了这世上一切的丑恶。
然而,丑恶真的能掩盖得了吗?
就像当年的那场空难
想到当年空难的真相,傅庭深眸子里冰冷一片,他伸手,在布满水汽的玻璃上,几笔写上一个字,看着那一会儿就面目全非的字,久久没有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