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杀这种胡乱觅食的行为,可把李红旗吓得不轻。
“这东西不能吃。”李红旗赶紧放下手表,抓住不可杀嘴角残留水壶带子的一端,用脚蹬在水池台上,身体后倾,发动全身的力气和它拉扯起来。
而不可杀只是用它那双熊眼迷茫地眨了眨,一脸的无辜,但依然听话的将背带吐了出来。
李红旗顿时心中犯了疑难,他的本意不想囚禁不可杀,也不想杀掉不可杀,他甚至都打算以短时间不离开唐三寨为代价,让不可杀自由自在地远远离开此地。
但如今看来,这种想法实在是过于理想化了,真正实行有些困难。倒不是李红旗不舍得放不可杀走,而是这只滚滚自己的问题。
它确实牙口非常好,什么都能切碎吃进肚子里。手术刀能吃,滑石粉也能吃,污水也喝得,尼龙绳也能当成意大利面吸溜下去。但也因为如此,他食谱非常杂乱,基本上是见到什么就吃什么,根本就不懂的怎么去分辨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它确实什么都能吃,但并不代表着什么都能消化,就如同某种长寿带壳动物一样,它也能吃秤砣的,只是铁不了心更消化不了而已。
“怎么办?这样胡乱吃下去,身体早晚是要出问题的。”李红旗摸着不可杀的脑袋,忧心忡忡,“现在四处都有人想害你,有的要杀你,有的要囚禁你,还有的打算把你抓回去做他的杀人工具。原本是可以让你一走了之的,但偏偏你又啥经验和知识都不懂,连怎么吃饭都不知道。让你获得自由,恐怕你就命不久矣了。哎,真实让人棘手。如果你不是熊猫真的是只犬科动物,也许事情就好办了,最少能骗过诸星炬那个家伙。”
等等,废土上的人类认识熊猫么?
那个诸星炬似乎根本连狗都没见过吧?
李红旗眼睛顿时一亮:“有戏!”
他赶忙将不可杀放到地上,用手指着对方的额头讲道:“你在这里乖乖呆着,不要动。”
说罢他埋头在休息室和手术室之间四处翻找起来,不多时便从一处写字台里兴奋的翻出一个墨水瓶。
时隔百年,那里面的墨水其实早已干枯成了粉末,这让李红旗不得不接了一些B级污染水,搅拌了起来:“哈哈,碳素墨水,胖娃你运气不错。要是当初这里的医生用的是签字笔,或者用蓝黑墨水,你可就有得好受了——”
想想被涂成蓝黑色的熊猫,李红旗顿时有些忍俊不禁。
但之后将黑墨水均匀涂到不可杀身上之后,干脆让李红旗乐了出来:“乖乖,这块煤炭是谁?还有,你的眼睛哪去了?”
全身一片漆黑的滚滚,在没了那两轮大大的眼圈之后,终于暴露出眼小的真相。那两粒如黑豆般大小的眼睛,加上宽大的鼻梁,圆圆胖胖的脸盘,顿时让人横看竖看都像是被晒黑的余则成同志。
并且还是每天24小时始终保持傻笑的余则成同志。
真是辣眼睛,辣的不可杀自己伸出一双熊掌拼命得捂住自己的熊眼。
“胖娃。”李红旗双手捧起不可杀,郑重地讲道,“现在你很危险,很多坏人都想抓你。如果被他们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这些坏人就会把你拉回家炖成熊汤,吃掉的。”
一听会被吃掉,李红旗感觉到不可杀的身体明显抖了一抖。
李红旗继续叮嘱:“所以你不能暴露自己,要当自己是条犬科动物。以后叫起来只能用‘汪’,不许用‘嗯’,更不许‘咩’知道么?”
“嗯!”不可杀虽然不是人类,但智力水平却并不差,大致与十一、二岁的人类小孩相当。像人类一些简单语句,它是能够听懂的,只是碍于物种的客观条件,不能主动交流而已。
李红旗再次警告:“不许用‘嗯’!”
“汪。”
“大点声。”
“汪!”
“再大点声,把牙呲出来,叫的要有气势!”
“汪汪!汪汪汪汪!”不可杀将熊掌按在李红旗的手腕上,呲着獠牙,叫的声嘶力竭,吐沫横飞。
“胖娃,好样的!”李红旗拍拍不可杀的脑袋,弯腰将其放到了地上,“记住以后天天都要保持,可千万别露了馅。”
“嗯!”
“嗯?”
“汪汪——”
看到不可杀马上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李红旗感到很满意:“乖,跟哥走有窝头。”
“汪汪!”不可杀摇头晃脑地跟在李红旗后面,丝毫没有曾经身为国宝那种天子呼来不上船和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的尊严。
推开手术室大门,李红旗本想不理睬诸星炬直接走出医院,但转念又一想,名义上自己还没找到“不可杀”,怎么可以中途退出?所以他只好带着不可杀,漫无目的的在医院里四处溜达,顺便寻找诸星炬的踪迹。
不多时,当李红旗和不可杀慢悠悠地踏上医院第五层的时候,终于发现了诸星炬的身影。
此时诸星炬正右手举着短刀,左手则平端着手枪,神色紧张地遥遥瞄向远处。
而远处则有一只似乎曾被子弹伤了一只眼睛的灰褐色巨螳螂,正延展着两只一米半长短的镰刀足,用另一只复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诸星炬。
李红旗双臂环抱,惬意地靠在医院的白墙上,只是他的目光丝毫没有落在巨螳螂身上,而是看着诸星炬笑道:“呦,柯尔特M2000,原来科尔中将的配枪落到里你手中了。呵呵,三大当家对你可真不错。”
出于谨慎,诸星炬将无法防御的后背,紧贴在楼道的窗户前。此时楼外的北风正烈,呜呜地从窗外直扑向他的脊梁,但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反而后背早已被汗水湿透一片。
更窘迫的是,诸星炬左腿上明显有割伤的痕迹,鲜血滴落在地面,一再刺激着巨螳螂的神经节,使得对方开始步步逼近。他腿部受伤,又跑不掉,偏偏怕刺激到巨螳螂又不敢大声呼救。这让他的精神甚至出现了一阵恍惚。
直到听见李红旗的声音,他这才强打起精神,但马上又升起一种被人坑了的感觉:“姓李的,都是被你害的,你不是说螳螂都冻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