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时代,如果一个名校毕业的高中生,他不会射击,不会开机床,不会锄地,那这张毕业证一定是假的。
当然这种培育模式虽然比素质教育还要素质教育,但课时短,知识点偏于基础,缺乏精准的考试选拔机制,也经常被后世诟病。
在后几十年里,人们认为学生在学校期间主要是以学习知识为主,不需要孩子们干活。而且学校的主要目的是为国家输送大量的各式知识分子,不是应该是一线的劳动者。
作为知识分子,会背两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就可以了,有必要真的下田地里劳作一番么?
而且在田里面哪里能学到什么真本事,只不过是变像给学生放了个大长假,让他们可以撒了欢的玩。就和后世的体育课一样,有那个时间,多做几套不行吗?
李红旗这代人学到的这些东西,到了他成长时期开始显露出了弊端。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粗通种地、开机床和书本那些基础知识的这一代人,在明显过课纲的各种文化课考试测验中,做出了各种奇葩令人惊讶的卷子。
他们的分数之低,很多人一辈子连提都不好意思提,以至于有人愤怒地不想承认他们着一代人的高中文凭。
但是这些没用的知识到了废土,反而成为了李红旗的依仗。不说工业和农业,单说会射击这一点,已经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性命。
“你们末世前的学校,真是无所不能啊!”不知真相的雷歌,这句称赞是自肺腑的。
然而李红旗多少有些心虚,因为他的知识来源很复杂,学校的传授其实并不占主流。
不过这些是不需要和雷歌去解释的,他比较关心的是现下如何让老沃伦以最快度的认可唐三寨:“老爹难得来我们这个‘臭名昭著’的红匪老窝,什么都没看到,岂不是人生一大遗憾?雷小子,你可得带他到寨子里好好转转。”
雷歌面露难色:“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的假我准了。”李红旗将筷子放下,自知没有必要太急功近利,于是他又随便陪老沃伦聊了一会家常,便起身告辞。
雷歌识相地跟出去送李红旗一程。
夜色下二人并未走得太远,李红旗就驻足问道:“雷歌,如果沃伦老爹问起他儿子的事情,你怎么回答?”
“目前他有些怕我,估计一时半会儿还不敢问这些。”
“这种事,他迟早要问的。”
“那就告诉他呗。反正那个家伙是被巨蚊杀死的,我们又不欠他什么。”雷歌耸耸肩,有些不以为意。
“巨蚊所杀是你亲眼看到的?”
“刺穿肚皮肯定是被巨蚊干的啊。”
“你觉得老沃伦能接受你这个推测么?”李红旗叹了口气,“他现在恐怕唯一对生的渴求就是他还有个儿子。”
李红旗看着默然不语的雷歌,索性把话说的更明白一点:“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也是必须的。”
善意的,谎言?雷歌一愣,似乎感觉到李红旗的话中有话:“呃,那我就说那小子和艾米娜他们当初一起离开了我们队伍,至于结果,我就不清楚了。”
“艾米娜被钢铁意志虐杀的惨相,那个想杀我们的战斗小组不是描述的很明确了么?”李红旗叹了口气,感觉雷歌还不是很明白自己的意思,“你替艾米娜掩盖什么?”
雷歌有些明白了李红旗的意图:“那你的意思是,那小子和艾米娜一起出走以后,很不幸的遭遇到了钢铁意志的战斗小组?”
终于这个小子开窍了,但这还不是李红旗要的结果:“要知道人编一个谎言容易,但却要编无数个谎言去圆就难啦。而且直接告诉这位老人这么残忍事情,你于心何忍?”
“呃。”雷歌小心翼翼地再次揣摩李红旗的意图,“那我说艾米娜死于非命,而一起离开的那个小子,我们没有收到确切消息?”
“要给老人一点希望,他们的心是最脆弱的,不要伤害了人家。”李红旗满意的拍拍雷歌肩膀,“明天你们去凯总管那里要一副轮椅,推着老人家四处转转。唐三寨光顾了废墟里那个医院这么多次,我相信这种东西还是能找到的。还有,记住晚上的时候少说梦话,容易把人吓到。”
“说梦话这个事情。”提到雷歌的顽疾,他面色有些为难,“我尽量克制。”
“克制不住就跟人家说明白。”
“好,我会说明白的。那我走了。”
“走吧。”
李红旗作别雷歌,独自一人趁着夜色返回自己的住所,但刚准备推开房门的时候,一种被窥视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神色一凝,但还是如常推开了房门,打开电灯,径直走到水壶旁,准备倒一杯水喝。
“给我一杯大麦茶就行。”客厅里突然传出一个男青年的声音。
李红旗头也不抬,径直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情:“我凭什么要请一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喝茶?”
“哈哈,李先生不要太小气嘛。”那人大咧咧的在沙的正中间翘着二郎脚,“我可不是什么陌生人,咱们见过面的。”
“哦?”李红旗听他这么说,终于打算抬起头瞧瞧此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人有着一头棕色的头,和仿佛星空一般深邃又年轻的眼睛。目测大概有一米八左右,加上那西方人独有的大鼻子,放到黄种人聚集地的唐三寨里,绝对是非常扎眼的那种。
李红旗感觉自己如果遇到过他,绝对能够认出来。
但实际上,他却毫无印象。
“李先生果然贵人多忘事啊。”那人叹了口气,“提醒一下,我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李先生刚入寨的酒席上。当时先生真是语出惊人,但我当时却以为您是个吹牛大王。抱歉,从今天来看,是鄙人走眼了。”
李红旗脑中急的过了一遍当时酒桌上所有人的名单,突然一个陌生的名字出现在他的心头:“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