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
林刑天从衬衣口袋里掏出一枚松果，递过去：“朱珠捡到了这个。”
松果。
程意接过来，“师傅最喜欢松鼠了，这是松鼠女王送他的吧。”
林刑天的嘴角扯了一下：“可不是，记得那天他高兴地不得了，让小镜子做了很多好吃的菜，甚至还同意和小八结拜为兄弟呢。”
当然，这被林刑天和程意联手制止了，不为别的。
如果他们结拜，那林刑天和程意就要叫小八师叔。
一只绿壳乌龟，钟爱冰淇淋的乌龟。
鬼才会同意。
程意的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笑容，不过很快，两人都沉默下去。
程意玩了一会儿，把送过递过去：“你收好。”
林刑天接过去，两手触碰到一起的时候，松果抖动了一下。
程意静止。
林刑天静止。
林刑天嘴角抽了抽：“那个，我一天没吃东西了，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程意沉稳道：“我坐了一天一夜的车，也许我也出现了？”
林刑天了然，这么辛苦啊，不由关切问：“你坐着要赶去哪里？”
程意挑眉，对了，她带着李栀本来计划要去找胡桃师傅的，现在师傅……
林刑天看她皱眉，似乎遇到很大的难题，正要询问，这时候那只松果剧烈抖动几下，然后飞上了天空。
林刑天张着嘴巴：“……我觉得，应该不是幻觉。它在飞呢。”
程意眯起眼睛，的确不是幻觉。
她伸出手，要去抓。
没想到松果仿佛通了人性一样，猛地砸了一下她的手背，程意略微吃痛收回手。
林刑天心疼了，不满的站起来：“你个小东西，这么没礼貌……哎呦！”
他的脑门被重重砸了一下。
他想要发怒，随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陡然睁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师傅就是这么打我的。”
程意挑眉，不明所以。
林刑天激动地拉着程意的手，重复了一遍：“师妹！师傅就是这么打我的！像这样，用手指打我的额头！”
林刑天抓着程意的手，演示了一遍。
因为激动，动作很大，弄得他额头疼，程意的手指也疼。
搞什么？！
程意扯回自己的手指，失心疯？
“我，我要试试！”林刑天站在松果面前，无比的虔诚，那目光几乎要溶出水来。
看得程意面色凝重，暗自下定决心如果情况不对，她不会手软，一定会亲手打晕他。
反正，车上已经有了一个昏迷的人。
多一个也不多。
“你，你是师傅吗，啊？”林刑天很真挚的问松果。
程意蹙眉，暴怒：“你疯了！”开什么玩笑，这是对师傅不尊敬吧。
程意站起来，准备打人。
林刑天却不管不顾，又带着期待的目光重复问题：“师傅，你在松果里面，对不对？”
在松果里面？
什么意思？
师傅的肉身百分之一百已经没了，如果真的有残留那就是灵魂……
程意不由睁大眼睛，她记得跟林刑天刚刚认识的时候，他就是一个被打散灵魂的魂体，如果这是入梦师大的共性。
那胡桃师傅他——
那枚小小的松果一直在空中飘着，听到林刑天的问话，终于像是有了一点满意，上下动了动。
这是在……点头？
程意睁大眼睛，颤抖着嘴巴接过林刑天的话：“师傅？真的是你？”
松果再一次摇晃。
天！
程意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这是激动的表现。
林刑天更加激动，他用力抓着程意的手，这一次程意也没有挣脱，甚至反握了一下。
松果在夜空下，闪着淡淡的清灵棕黄光芒。
这一次林刑天和程意的心越发坚定。
是胡桃师傅，没错的。他的灵气光芒就是这个。
师傅没死……
不，确切来说，胡桃是死了，不过这就是异能者和普通人类最大的不同。
异能者可以保持肉身消亡，精神永在。
松果的力量不是很强，飞了一会儿似乎就疲倦了，林刑天伸出手，松果飞到他手心里静静躺着，很快就恢复程原来的样子。
一颗普通的松果。
“师傅他……”程意还是难掩激动。
林刑天点头：“应该是临走前留了一点魂魄，不多。”他有些惋惜。
程意却很坚定说：“够了。”
林刑天抬头，对上她清澈的杏眼，露出笑容：“是的，足够了。”
知道他们的师傅没有永远厉害，这比什么都珍贵。
程意毕竟是新手入门，对这些信息了解的不多，林刑天于是一边跟着她走，一边解释起灵魂的事情。
“松果有灵气，能保存一段时间，不过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有一个器皿能保存师傅的魂魄就好了。”林刑天说道。
程意记在心里，问：“说清楚一点，什么样的器皿，有具体样子吗？”
她现在可是翼门的代门主，虽然一开始不是她想要的，不过既然在这个位置上，不如借此做一点事情。
底下那些翼门弟子也算是见多识广，她吩咐下去，总能有所帮助的吧。
“器皿，比如储魂珠……”
等等，林刑天的脚步忽然停住。
“怎么了？”程意见他神色有异，不由回头问。
“这个……”
林刑天从衣服里面掏出一根绳子，绳子是普通的黑绳子，不过上面挂着的坠子挺特别，看上去是檀木制作的。
“珠子怎么了？”程意问。
林刑天眼睛又开始发光：“这是馨儿父亲给我的！不，确切来说是给小意你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嘛？”
程意挑眉，还不等她回来。
林刑天就自行给出答案：“储魂珠！这就是储魂珠啊！”
程意眼眸一闪：“这就是储魂珠？”那不是刚刚好。
林刑天把松果拿出来，两个都放在手心，个头上来说，松果比储魂珠大了不少，起码两三倍吧，不过两个东西放在一起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松果越来越小，最后变成米粒的大小。不仔细看都看不见。
“不见了。”程意低声说。
林刑天一脸笑容：“不是不见了，只是转移了。”他伸出手捏着那颗储魂珠，“松果的灵气对师傅的灵魂来说是有好处的，我把它们一起送进这颗珠子里了。”
他说着小心翼翼把珠子重新挂到脖子上，放进衣服理。
拍了拍，一个大男人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小意，这样子，我感觉师傅就在我身边。”
程意看着他笑，心里在想，感觉像，到底跟真实在身边还是很不一样的吧。
程意伸出手。
林刑天看着这只朝向自己的手，愣了一下，随即握住。
小意的手，之前也握过的。
只是这一次仿佛不一样。
程意拉着他的手，走近，主动抱住他，拍拍他的头发：“哭吧。”
林刑天脸色有些不自在：“什么啊，我才不会哭，大男人哭什么哭，丢脸。”
程意说：“你刚刚都哭了。”
“……”林刑天有些无奈，“我极力掩饰，小意你应该给我台阶下啊，怎么就捅出来了。”
程意却说：“情绪发泄是很正常的，掩饰什么，只是发泄完接下去要怎么走，自己想清楚就行。”
是啊。
林刑天不再说话了。
刚刚崩溃哭泣的时候，只觉得有个人抱着依靠非常好。
现在稍微冷静一点，搂着心爱的人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就像是……命中注定。
林刑天闭上眼睛，忍不住想要铭记这种感觉，他甚至感觉鼻间都是她的发香，身上也是，不是那种香水味，而是一种淡淡的体香。
感觉到舒服，并且心潮起伏的不只是林刑天一人。
程意在过去的时间里没有停止过想念林刑天，此时抱着他，感觉到他的脆弱和信任，这让程意的心中升起一股柔软。
师傅走了，他再一次成了孤儿。
怎么感觉，有些不忍呢。
程意搂住他的手，不由微微用力。
月下相拥，气氛太好。
林刑天的心跳砰砰砰，程意的也是。过了一会儿，两人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分开怀抱在月光下四目相对。
从来没有一刻，觉得眼前人这样顺眼，当然这是程意的念头。
在林刑天的眼里，他的小意一直都是这样美丽，这样顺眼。
“小意，我……”林刑天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
程意没有制止，身体的某一部分甚至是很享受的。
目光痴缠迷离，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会交融在一起，鸣奏和谐的乐章。
然后，一个声音打破了此刻完美的气氛。
“额，那个……”
程意猛地惊醒，推开了林刑天。
林刑天眨巴眼睛，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抓抓头发，怀里和手指还留着余温和香味，这让他既留恋有气愤。
都怪这个电灯泡。
林刑天转头，恶声恶气的瞪眼：“臭小子你哪里来滚哪里去！”
坏了爷的好事，真是——
林刑天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小弟的小弟，被挑衅后一点也不怯懦，居然很兴奋，玩着袖子就要过来打架。
“哟，你了不起啊，让爷爷我滚……”
程意在边上，开口：“闭嘴。”
小弟立刻从炸毛的公鸡变成温顺的鸡毛掸子，恭敬低头：“是，代门主。”
林刑天挑眉，他刚刚说什么，代门主？
等等，他脖子上的是纹身？
看上去似乎是一只蝴蝶，还是单翅的……单翅蝴蝶纹身，翼门。
林刑天的眼眸一闪，这小子是翼门的。
“你过来干什么？”程意蹙眉，然后露出紧张：“是不是那边出了什么事？李栀呢？”
小弟忙说：“哦，我是担心代门主你出事，走了这么久都没回来……那边有红早大姐看着呢，没事。”
“我放心个屁。”
程意冷冷说道，抬步就走，“红早不喜欢李栀，你不知道？”
“啊？”有这回事？
小弟诧异，然后抓抓脑袋，喊了一声：“坏了，她还说要给李代门主看看她的宝贝……”
红早的宝贝不就是几只虫子，她是准备趁李栀昏迷不醒，借机找麻烦？
小弟脸色也是变了一变。
这个，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大哥嘱咐过他，千万别让红早和李栀单独独处。
糟糕。
小弟匆匆跟了上去。
一瞬间，林刑天从一个备受关怀的受伤者，变成了孤身一人。
他挑眉，心中很多疑问，不过眼下还是追过去比较重要。
几个人前后赶到车子边，让程意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红早没有上车，她只是站在车前，手里拿着棍子。
程意扫了她一眼，就朝后门走去，开门确认李栀无恙，才安了心。
算红早识相。
林刑天和小弟几乎是同时到的，两人站在红早的身边，看着她手里的棍子上面穿了几只白色的虫子。
发动机很烫，红早肚子饿了，是在烤虫子吃。
这……
小弟揉揉额头，“红早大姐，你这是在吃晚饭？”
红早头也没回，冷冷的：“点心。”
还点心。呵呵呵呵。小弟摇头，红早这个癖好翼门上下无人不知，起先还有人胆敢提出质疑，说吃虫子恶心啊，女人家吃虫子更恶心啊。
被红早胖揍一顿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说闲话。
小弟摸着头：“说到晚饭，我也饿了。代门主，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我准备吃的？”
他们为了早点去入梦师基地，一直在赶路，可是程意已经知道师父胡桃已经去世，入梦师门族里其他有能力治疗李栀的人，程意觉得他们不可能伸出援手。
程意看着那边的林刑天，不仅不会帮忙，还想要连着自己的命一起除去呢。
“好。”
程意出来，站在车门前微微思索，如果不能找入梦师，那么联盟呢？
宋天谕是联盟的人，也许找他问问其他方法，也许有也说不定。
“小意。”
林刑天走过来，弯腰看了一眼后车厢，不由挑眉：“这丫头怎么了？”
李栀在他印象里从来没有这么安分后。
“不会被你打晕了吧？”林刑天开玩笑，他记得小意和李栀一直不太对付，也不是不喜欢对方，只是不是同路人。
说起来，李栀还好几次试图绑架小意吧。
林刑天没想到程意脸上没有笑容，甚至有些愁绪，不由收敛了笑容，正色问：“发生了什么？”
“她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