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石俊睁开眼睛,从盘膝入定中醒来,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储备的所有九九丸和烈火丹告罄了!
贡船一役后,石俊因祸得福而龙虎交会,内功大进,再加上喝了“玄冰碧火酒”之后,自身体质从此能够调和阴阳,吞药服饵时不需要再分心压制药力反噬,炼化药力的效率大涨,原本每天喝一口药酒已是极限,现在一口气喝下一整葫芦的药酒也游刃有余。
一葫芦药酒足足好几斤,因为要炼化成真气,还不能用内功把酒水逼出来,这番突飞猛进之后,石俊等若每天要喝上好几斤烈酒,这般暴饮自然难以长久,所以石俊醉醺醺的强撑了几天之后,终于不堪忍受,不再泡制药酒,而是直接吞服九九丸和烈火丹,这样一来,丹药消耗的越发快了。
九九丸和烈火丹能直接炼化成内力,所以去年石俊离开侠客岛时,特意带走了足够他用十几年的份量。但是呢,一粒九九丸加一粒烈火丹就能泡出十二葫芦的药酒,按石俊原先一个月才喝完一葫芦的“酒量”,一年消耗的药量也只是两粒丹药,所谓足够他用十几年的份量,其实也不过几十粒丹药而已。
现在石俊不再泡制药酒,服用丹药都是拿个药捣子把丹药砸成两三瓣,上午吃一瓣下午吃一瓣的……这种吃法之下,自然没几天就用光了储备的所有丹药。
石俊有九九丸和烈火丹泡制的药力辅助,所学的“侠客行”的二十三套武学都是当世的绝顶武功,他早已习惯了修为的飞速增长,现在一下子没了丹药支持,内功增进“缓慢”,顿时有一种陷入瓶颈、修为停滞不前的错觉,只觉得格外难熬……
这一日,石俊运转“意气素霓生”的内功,又替大悲老人打通了足少阴肾经,这才缓缓收功。“意气素霓生”确是神效无比,几日下来大悲老人体内的伤势便好了大半,精深健旺,心中欣喜,转眼看到石俊眉头紧皱的样子,关切的问道:“石小哥为何闷闷不乐?可是有什么心事?”
“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近来晚辈武功进境越来越慢,不知前路如何,所以有几分心烦意乱,倒是教前辈见笑了。”石俊眉头紧皱叹息道。
“武功进境越来越慢……”大悲老人咂了咂嘴,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之语,一时颇觉无言,“石小哥何出此言?你小小年纪,一身修为却已隐隐胜过老夫,可谓惊世骇俗。若你还嫌进境太慢,那老夫这一把年纪的岂不是要惭愧而死?”
“前辈有所不知,晚辈这一身内力并非纯是苦修得来,而是另有奇遇。”石俊叹道,“眼下机缘已尽,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却是千难万难。”
“另有奇遇吗?难怪,难怪!”大悲老人微微颔首,释然道,“我观石小哥你一身练武的好根骨,所学的功法也甚是高明,这几日为老夫疗伤之余练功也颇为刻苦,但小小年纪一身修为能够精进至斯,仍是叫人难以置信,原来是另有奇遇。”
“前辈谬赞了。”石俊微微点头,没有多解释。他虽然本身资质上佳,再加上修习的是“侠客行”的绝世武学,平日练功也算刻苦,但是能在短短几年里有这般修为,多半还是靠着每天炼化九九丸和烈火丹这一近乎作弊的手段。这般说来,倒确实和那种吞服了什么灵芝仙草后功力大进的“奇遇”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悲老人没有追问是什么奇遇,继续缓缓说道:“石小哥你这几日替我疗伤,真气泊泊然直似无穷无尽,老夫平生仅见!再观你和我那几个弟子切磋,所用的招式无不是妙到毫巅的高妙武学。这般高屋建瓴,怎的你自己对此也是没有法子可想吗?”
“办法自然是有的,但其中曲折太多,千难万难!”石俊摇头苦笑:他想快速提升修为,解决办法是现成的,而且再简单不过——
——九九丸和烈火丹告罄,练武陷入瓶颈,最直接的办法莫过于重返侠客岛!
侠客岛上有大量现成的丹药,立刻就能解决石俊眼前的难题!更重要的是,石俊上次离开侠客岛时,因为内力不足而只学了二十三套侠客行武学,最后一间石室的“白首太玄经”(《太玄经》)却是未能练成。
石俊眼下龙虎交会,又接连炼化了几十粒九九丸和烈火丹,内力之浑厚已经不下于原著中未上侠客岛时的石破天,已经有了修炼《太玄经》的底蕴!
《太玄经》是二十四套“侠客行”武学中最后一套武功,更是“侠客行”武学的总纲,甚至在石俊前世被认为是侠客行世界中的至高武学!
石俊现在若是能回侠客岛一趟,练成总纲《太玄经》,一身武学提纲挈领,武功必定突飞猛进,几乎立刻就能有一番脱胎换骨般的际遇,与之相比,补充丹药炼化药力继续提升内功修为反而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悲老人愕然问道:“石小哥既然想到了解决的办法,为何又说千难万难?”
“原因嘛,不可说…晚辈无法细说,只能说一个人名——”石俊缓缓答道,“——汪直!”
石俊即便现在今非昔比,有了单独面对这位大师兄的底气,但汪直手下还有数十万倭寇,船坚炮利,再加上他那能编写《赏善罚恶簿》的情报资源。有汪直在旁虎视眈眈,可以预料,石俊要是抱着侥幸的心思出海去侠客岛,不管怎么改头换面也是无法在汪直眼皮底下隐藏行踪的,下场肯定是被汪直麾下的舰队连船带人轰沉了到海底,估计连侠客岛的影子都看不到,石俊就算武功再高那也是白搭。
明知《太玄经》在何处却无法去修习,种种纠结,难以言表,所以石俊之前才会那般长吁短叹。
“又是五峰贼寇。”大悲老人了然点头,他虽然不了解其中曲折,想不通为何石俊的武学瓶颈会和汪直有关,但汪直的势力在海上一手遮天却是知道的。
大悲老人闭目沉思片刻,语重心长的说道:“石小哥,老夫痴长几岁,于武学上却经历不少,既然你自己的法子行不通,不如听老夫絮叨一番如何?”
“岂敢,前辈教诲,晚辈自当洗耳恭听。”石俊恭声道。大悲老人乃是当世屈指可数的前辈高人,能得到他的指点,自是求之不得。
“须知法向自身求!”大悲老人,没有追问,继续说道:“虽然不知汪直碍着你的什么机遇,但外物终究不可久恃,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终须问法于自身。”
“法向自身求?”石俊神色一动,问道,“前辈言下之意是?”
“石小哥你奇遇连连,修为提升得太快,而你眼下才只十三四岁,体内各处经脉尚未定型,这般修为,即便不是目下的极限了也多半相差无几。”大悲老人面带微笑,缓缓道,“所以,石小哥你现在的首要之务,绝非增进修为或则修炼更高明的功法,而是该沉下心来,锤炼体内的真气,令它更精纯、更凝练,如此将来才能在武学一道上走的更远。”
大悲老人说得委婉,其中的劝诫之意却是不难领会。石俊回想了一下,似乎从他开始练武没多久,就弄到了九九丸和烈火丹,从一开始的每天几滴药酒到后来每天喝一大口药酒……这么算起来,他的内力几乎都是炼化药力而来,和其他练武之人相比,石俊花在打磨内劲上的功夫确实少得可怜。
“前辈所言甚是,晚辈一心想着速成,确是钻了牛角尖。”石俊点头道。服食药酒,一味将药力成真气,比起他人,虽然来得容易,却是少了一番锤炼打磨。
石俊想起几天前在开封府的客栈和安金儿冲突之时,他一掌把安金儿的柳叶刀震成了无数碎片,但他原本是打算只将那柄柳叶刀内部震出蛛网般的细密裂纹,只剩下一点点黏连,使得刀表面看来完整毫无碎裂但却无法挥舞攻敌。可惜石俊虽然奇遇连连,但内功强则强矣,若论精纯火候却远远不够,真气不纯下反而震碎了柳叶刀……
石俊不禁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