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里边请,您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笑容可掬,支使杂役接过石俊等人手中的马缰,殷勤地招呼道。
“先打尖。”石俊取出一块块碎银当赏钱丢给小二,一边往客栈里走一边随口道,“开封灌汤包有吗?有啊,好,先来个十屉。蒸羊有吗?每人来一盏……”身为侠客岛的前任伙房执事,再加上“前世”的一些记忆,石俊麻溜地点菜,看这架势是要把开封府的名菜都点上一遍。
狼贪堂众手下听到自家香主在那点菜,都是精神一振。这次狼贪堂众人从镇江到开封,一路旅途劳顿,骑马足足花了大半个月时间,虽说是为了公务,但不把开封府的名菜都尝一遍的话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店小二接过碎银,见石俊出手大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点头哈腰地记着石俊所点的菜品。
忽听得“希律律”一声,石俊的那匹黑马仰头一挣,挣脱了牵马的杂役。这匹黑马鬃毛极长,披散下来几乎盖住马首,通体黑色锦缎一般油光发亮,而且和旁边的其它马匹相比几乎要高出一个头,显得神骏非常。
这匹黑马正是石俊初到长乐帮时,得自豹捷堂的那匹黑马,此马桀骜不驯,石俊当时可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勉强驯服的。这黑马发脾气时还会咬人,所以石俊将它取名为“黑背”,其恶趣味当真令人不敢恭维。
“黑背”挣脱缰绳之后,令人人大跌眼镜,居然连蹦带跳的跑到丁当身边,打了个响鼻,亲热的用鼻子蹭她的脸。丁当“咯咯”轻笑,取出一包当作零食的饴糖,小手拈起一块黄白色的糖块凑到黑马嘴边,黑马舌头一卷,把糖块卷入嘴里,“嘎嘣嘎嘣”地咀嚼。
“好了,黑背,听话哦,不许调皮了。”丁当拍了拍黑马的脖子,柔声说道。“黑背”颇通人性,居然像是听懂了一般,对丁当欢快地嘶鸣一声,这才让乖乖地让杂役牵着去马厩。
这黑马虽然神骏异常,但毛病也不少,野性难驯不说,还很反常的喜欢咬人,这次来开封府的途中,石俊发现这黑马居然还嗜糖,当真奇葩。丁当小女孩心性,随身带了不少苏式的糖果糕点,一路上就时不时喂给黑马一点,很快就喂熟了,现在“黑背”对丁当比对石俊这正牌主人还要亲热几分。
石俊额头满是黑线地苦笑,心说再这般下去,只怕这匹神骏的坐骑要被丁当这小丫头用零食给拐走了。石俊摇了摇头,咳嗽一声,继续对店小二说道:“刚才点了哪些菜了?哦,对了,再来一份……”
石俊厨艺高超,点菜的眼力自然也不差,所点的都是开封府的名菜,而且这客栈是开封府数一数二的所在,菜肴上来之后,众人大快朵颐,都是连呼美味。
酒足饭饱之后,狼贪堂众人并不急着离开,坐在那里扯皮消食。忽然听得客栈后院一阵人声嘈杂,其间还夹杂着马匹嘶鸣之声。丁当双眼一亮,笑道:“莫非有热闹可看。”一蹦而起,向后院窜去。
石俊无奈一笑,站起身追着丁当走向后院,顺便回头摆了摆手,对一众欲起身跟随的手下阻止道:“你们在此候着就行,不必跟来,我去后面看看便回。”
客栈后院的西厢就是一大间简陋的马厩,嘈杂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石俊和丁当走到时,只见“黑背”在马厩中撒蹶乱跳,草料混杂着尘土,四处飞扬。
黑背对着边上几匹马乱踢乱咬,几个客栈的杂役哭丧着脸,胆战心惊地想上前阻止,反而差点被黑背一蹄子撂倒。
“好哎!黑背,加油!”丁当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见此情形不禁雀跃不已,一边鼓掌还一边命令道,“黑背,咬它!”
石俊则是一脸黑线,黑背一向野性难驯,眼下情形不用问就猜得到,肯定是同槽抢食,然后演变成全武行……狼贪堂其它马匹和黑背处的久了,一向不敢和它争食,早就乖乖躲在一旁,所以被黑背踢伤的都是客栈中其他客人的坐骑。
虽说只是马匹争食,但那边几匹马被踢伤了,黑背却安然无恙,论起来肯定是石俊这边理亏。石俊心中唉叹一声,心想待会还得给人赔礼道歉、赔偿损失,真是招谁惹谁了。听到丁当还在唯恐天下不乱地喊“黑背,咬它”云云,石俊没好气地扬起右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的一声在丁当的小屁股上打了一下。
“啊。”丁当轻呼一声,双手捂着挨了一下的地方,小脸红红地瞪向石俊。石俊挑了挑眉,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丁当轻哼一声,转头移开了目光,但脸上的红晕却越发浓密。
石俊食指拇指搭成环状贴到唇边,吹出一声响亮的呼哨。总算这些时日在豹捷堂训练的马术没有白费,黑背听得呼哨,振鬣长嘶,扬蹄向石俊这边奔来,然后亲热在丁当身上挨挨蹭蹭,讨要糖果,浑然没有闯了祸的自觉,看得石俊额头青筋暴跳。
早已有杂役跑去通知骑马来的食客,这时那些受伤马匹的主人便来到了后院,看到马匹受伤纷纷破口大骂,其中有人向杂役问明白了起因,就脸色不善地向石俊这边走来。
石俊哀叹一声,不过他虽然身为狼贪堂香主,但毕竟不是仗势欺人的横行之辈,眼下过错全在“黑背”,他这做主人只能自认倒霉。当下石俊堆起笑脸,团团作揖道:“诸位朋友,我这坐骑野性难驯,伤了各位的马匹实在是抱歉的很,在此向诸位道歉……”
话还没说完,其中一个食客愤愤不平地说道:“说的轻巧,好好的坐骑,被伤成这幅模样,道个歉就算完了吗?”
“是是,伤了诸位的坐骑,实在是对不住的很。区区言语那自然是不够的。”石俊拱手道,“各位的损失,在下会全部赔偿,呃,双倍赔偿,然后再摆一桌筵席向各位赔罪。”做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所以石俊很是难得地将姿态放的很低,诚恳地致歉。
“哼,我这匹马是从西域舶来的大宛马,无端端被踢折前腿,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赔得起吗!”一个白面青年冷哼一声,寒声道,“既是你这坐骑黑马坐下的,先让本少毙了这匹黑马,再与你仔细算账。”说着,一把金灿灿的飞刀自袖中滑落到白面青年手中,白面青年手一扬,飞刀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呼啸着钉向“黑背”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