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总舵,石俊把带来的行李在房间中安置妥当,当然,那个酒葫芦则直接挂在了腰间。然后,石俊来到贝海石处理帮内事务的房间。
贝海石正捧着一杯清茶正在休息,看到石俊小小年纪却腰悬酒葫芦的扮相,神色一滞,随即不咸不淡地问道:“行李什么的都拿回来了?”
“嗯,拿回来了。”石俊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贝先生,我在加入长乐帮已经两天了,虽然日子尚短,但这么无所事事的也不是办法,你看是不是分派一点事务给我去做。”
为了对付汪直,石俊要图谋整个长乐帮的势力,自然不能一直这么默默无闻。现在既然联系上了狼贪堂的残部,初步有了势力,就要做一些让人刮目相看的事情,为以后晋升帮主之位攒取资本。
“怎么会是无所事事呢?这几天你不是在帮我处理文书吗?”贝海石一笑。说实话,两天相处下来,贝海石对石俊还是颇为器重的,虽然他不懂处理文案,但所提出的一些想法很是新颖,上次说的那十个大食数字,就很有意思。
“我不是这意思。”石俊摇了摇头,在案牍上翻找出一份文书递给贝海石,说道:“贝先生先看看这个。”
“飞虎寨的文书。”贝海石接过文书看了一下,咳嗽道,“咳咳,我精神不济,就不细看了,你直接说事情吧。”贝海石心中嘀咕,飞虎寨只是一小股盘踞在扬州城外的山贼而已,每个月都像孙子一样来长乐帮,乖乖地送上银米月规,似乎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不然他也不会不知道。
石俊淡淡地说道:“飞虎寨最近不大安分,交给本帮的月规孝敬虽然没有少,但是前几个月居然劫掠来往于扬州和镇江之间的商旅,使得西津渡的生意差了不少,咱们对往来商旅的抽头就少了,长此下去可不行。”
“哦,确实该给个教训,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贝海石露出玩味的笑容。
“给其它势力做个榜样。”石俊嘴角一勾,眼中有厉色闪过。
“难。”贝海石摇了摇头,说道,“上个月是三月初三,全帮大聚的日子。所以到现在帮内还有诸多事务,千头万绪,根本抽调不出多余人手去教训飞虎寨。”
“这件事交给我来办。”石俊看着贝海石的眼睛,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贝海石眼中奇光一闪,摇头道,“飞虎寨虽然不入流,但毕竟是一个寨子,人多势众,你一个人怎么去办?”
“人手已经有了,虽说帮内事务繁多,但狼贪堂有不少人闲着,愿意跟我去扬州散散心。”石俊淡淡地答道。
“狼贪堂?!”贝海石一愣,随即咳嗽道,“咳咳,我倒小看你了,那就交给你去办吧。”
“多谢贝先生。”石俊站起身,面色诚恳地对贝海石一拱手,微笑道谢。
“咳咳……”贝海石双眼微眯,一手捂住咳嗽的嘴巴,另一只手摆了一摆,“不必…咳…客气。”
石俊端起茶碗递给贝海石,心中则想道,自己在长乐帮的日子现在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石俊石小哥可在这里?”门外忽然有人朗声问道。
“在下便是。”这声音甚是陌生,石俊提高声音问道,“不知外面是哪一位?”
“在下隼迅堂何骁之,前来拜会石小哥。”话音未落,说话之人便从门外缓步走入,此人眼神锐利如隼,身材中等,并不高大,但身形结实,给人一种充满爆发力的感觉。何骁之笑着冲石俊一点头,然后向贝海石拱手道:“见过军师。”
“何香主是来找在下的?”石俊问道。石俊刚刚揍了他派去为难狼贪堂的常三等人,这家伙立刻就找上门来,不愧是专事负责情报的隼迅堂香主。
“不错,这几日正听说帮里来了一个少年高手,与司徒帮主艺出同门,一直想来拜会一番,可惜诸事繁忙,今天才得了空。”何骁之的声音爽朗,教人难起厌恶之心。一边说一边伸出右手,要和石俊握手。
“何香主客气了。”石俊坦然伸出右手与他相握。
何骁之嘴上说得客气,但两人手掌一触,石俊立刻便感到一股内力从对方收上攻来。石俊一笑,运转“赵客缦胡缨”的内功心法,一股浑厚的内力流转至右手,劲力瞬间透体而出。
何骁之握住石俊右手,眼神变得如鹰隼般锐利,运起内劲正想教石俊吃个暗亏,谁知双方内力比拼之下,一条右臂顿时酸麻不堪。何骁之一惊,不假思索地想抽回右手,但手掌仿佛被胶水粘住了一般,竟无法动弹,他这才惊觉,眼前这个少年的内力竟远胜于己!
何骁之毕竟是一堂之主,石俊初来乍到,按理说这时该见好就收,但是石俊所图非常,若不趁此机会立威,以后只怕会直接产生冲突。所以虽然看到何骁之面色微变,但石俊手中却毫不放松,反而加紧催动内力。
何骁之面皮微微抽搐,冷汗涔涔而下,勉强笑道:“石小哥好大手劲,佩服…嘶……”话未说完,便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哦,承让了,何香主内力不错。”石俊不为己甚,见到何骁之面露惊色,便松开了他的手,还淡淡的点评了一句。
何骁之连忙缩回手掌,由衷赞道:“传言不虚,石小哥确实武功高强。”
“过奖。小子刚加入长乐帮,诸事懵懂,以后还要请何香主多多关照。”石俊顿了一顿,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也要请何香主多多包涵才是。”说到“得罪”二字时,石俊故意加重了语气,意有所指。
“呵呵,石小哥说笑了。何某与你一见如故,哪会有什么得罪的说法?”何骁之眼中异色一闪,会意地答道。
“咳咳……”贝海石端起茶杯,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两人打机锋。
“何兄说的是。”石俊亦笑,然后说道,“贝先生刚刚布置了一个任务给小弟,正好请何兄参详一下。”说着,把那份文书递了过去。
“去把飞虎寨教训一番?”何骁之接过文书看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嗯,最近飞虎寨确实有些得意忘形了,是该教训一番。不过,石小哥初来乍到,手底下人手够么?要不要我从隼迅堂拨些人手给你?”
“好意心领了。”石俊哈哈一笑,答道,“不过,狼贪堂的赵江愿意随我去办妥此事,就不劳隼迅堂出马了。”
“石小哥好手段,不声不响地居然就和狼贪堂打上了关系,教人自叹不如啊。”何骁之拍了拍手,说道,“前阵子狼贪堂元气大伤,眼下有石小弟照拂,必定能东山再起。”何骁之也算个人物,这一番交锋已知石俊不是易于之辈,当断则断,言下之意已是隐晦表明不会再打狼贪堂的主意,且颇有交好之意。
两人都不笨,话说到这里等若挑明了,所以又聊了几句不相干的话之后便不再多言。
“这是刚刚从松江府分舵传来的密信,请贝先生过目。”何骁之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递给贝海石。
“松江府的分舵。”贝海石接过文书,一边翻阅一边说道,“最近东南方向不太平啊,密信更是一封接着一封。”
“最近一段时间,沿海的倭寇频频调动,据属下推测,倭寇近期会有大动作,可能会大肆劫掠内地!”何骁之解说道,“汪直毁我帮中的狼贪堂,这次正好有怨抱怨,有仇报仇!”说着,右掌作刀,往下一挥,以示决绝。毕竟同属长乐帮,狼贪堂被灭大半人马对所有帮众来说都是非报不可的仇怨。
“确实大有可能。嗯,据密报,几月前浙江巡按胡宗宪曾打算赴舟山岑港,欲与汪直密会,却不知因何缘故未能成行。”贝海石接过文书翻阅了一番之后,点头道,“不过,这次要不要还以颜色?倒是颇费思量。毕竟,‘净海王’的名声绝非虚至……”
何骁之哼道:“若非侠客岛的赏善罚恶令,把武林高手收刮一空,使得我中原武林人才凋敝,区区倭寇何足道哉!哪里轮得到汪直来嚣张?……”
一旁的石俊听到此话,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
第二天,镇江通往扬州的官道上,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响起,尘土飞扬中,几十骑快马在官道上急驰而过,“踢踏”之声不绝于耳。
为首的是一匹黑马,引颈攒蹄,颇为神骏。马上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正是石俊。在他右首的是一匹黄马,马上的是赵江,其余的是狼贪堂的其他小头目和帮众。
黑马刚被驯服,撒欢般跑得飞快。石俊骑术初学乍练,紧紧握着缰绳,全神贯注,但心中却是和胯下黑马一般雀跃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