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军会约艾义勇,目的其实没我之前想象的那么复杂。两个目的,第一个是小城新一轮的严打要开始了。刘建军知道艾义勇跟我关系不错,趁此机会提醒他一句,别惹出麻烦到时候大家都不好做人。第二个目的,是通知艾义勇年后抽个时间去市府将几年前的一项工程款给结算了。过年的时候,一个是市府没人去处理款项的事情。二一个,不管是私人还是公家,大过年的也没有把钱往外拿的习惯。因为在很多人的心里,正月往外拿钱,代表着漏财。
年饭是中午时候吃的,因为刘建军晚上还要参加市府举办的新春晚宴。除了艾义勇,我们几个都没喝酒。我是酒量不行,刘建军跟许海蓉他们则是下午还要上班。酒气熏天的到单位,总归是不好。
临近过年,各大酒楼饭点几乎都是一席难求。各单位将台面订了大半,剩下的散台又都被老百姓预定了。忙活一年,到了年底大家都想找个地方惬意的吃吃喝喝,然后跟亲戚朋友们聊聊这一年的收获。我也不例外,本来想着请朋友们到山庄聚会的。后来一想,距离市区实在太远,朋友们往返一次不太方便。最终,我还是决定在城区找一家有档次的饭店请大家吃一顿。这种事情,交给艾义勇去办酒没错。在市区范围以内,大多数饭店会所什么的,都要卖他几分面子。谁让人家一年消费得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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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艾义勇的话说:全市的妈咪都认得我。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值得炫耀的资本。不过自打跟胖妹好上了之后,我已经很少听见这货再这么说了。
包了个包厢,订了两桌酒席。腊月二十八的晚上,我请朋友们吃饭。至于父母那里,我决定年三十回家去陪他们。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家里,想到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而且顾翩翩也说过,乡下放烟花什么的,不会罚款。尽管20出头了,可是她依旧跟一个小丫头似的喜欢热闹。
“日难过,月难过,年好过。这日子一晃,又是一年。我的酒量大家都清楚,今天我就喝这一杯。接下来,我可要喝果汁了。别的话就不多说了,就祝大家伙儿,笑口常开吧。”席间,我举起酒杯对在座的朋友们说道。
“来来来,你敬的酒我们肯定要喝。难得,今天居然喝了一杯白的。”许海蓉率先起身跟我碰杯道。
“嗙啷啷!”门口传来一阵摔盘子的声音。难道有人在玩碎碎平安的把戏?我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拿过一瓶饮料来暗道。
“老东西脏兮兮的到处窜什么?”接着,门口又传来一声呵斥。我放下手里的饮料瓶,看了艾义勇一眼。腊月二十八,要过年了,有什么事情值得出口成脏的?艾义勇起身,迈步朝门口走去。一伸手将包厢的大门打开,就见门口站了一群人。一个身穿着旧军装的老人,正被一群膀大腰圆的货围堵在过道里。
“几位老板,您看算了吧。人家年龄这么大,吃你们点儿剩菜剩饭而已。再说了,您几位都买单了,也不存在打扰了您的进餐不是?”饭店的值班经理上前对那几位赔笑道。买单了,人都出了包厢,人家进去吃点儿剩饭又怎么了?值班经理说话伸手搀扶了靠在过道里的老人一把心道。
“我们还没走呢,就算出了包厢门,这东西也是我们的不是?招呼也不打,好话也不说一声走进去就吃。当我们是慈善机构呢?老东西活到这个地步也是遭罪,不如早点死了好。”打了酒嗝,一个脖子上挂了一根好几两重的金链子,脖子上纹了一条蝎子的壮汉推搡着值班经理说道。
“我就是一半残人。”见维护自己的值班经理被人欺负了,一直低头没有做声的老人抬头看着面前那个壮汉说道。
“残废?残废你还有理了?麻痹残废你该去找残联,民政局要饭吃啊,来吃我们的算是怎么回事?”壮汉见老人还敢犟嘴,手一抬就准备一巴掌甩过去。还没等他把巴掌忽扇出去,腕子就被艾义勇给捏住了。
“哟喂,出来一个正义之士嘿。”壮汉一回头看了看艾义勇,嘴角冷笑一声道。
“知道啥叫黑社会么哥?”艾义勇手里一使劲,捏住壮汉的腕子不放问我道。
“不知道。”我摇摇头说道。我知道他绝非会无的放矢说出这番话的,于是我决定配合他一下。
“黑社会就是穿西装打领带,住豪宅开豪车。小弟一堆,却从不轻易抛头露面。手里拿着佛珠,身上挂着文玩。平时闻个香品个茶,还能人五人六的说一大套励志警句。温文尔雅,举止得体的这叫黑社会。”艾义勇笑了笑说道。
“那那些五大三粗,身上绣着垃圾纹身,脖子上拴着贼拉粗的金链子。夹个小包烟不离手,胖得跟八戒似的是什么人?”我起身问艾义勇!
“哥啊,你说的这是2B!”艾义勇显得很开心的说道。这番配合,实在是让他觉得太爽了!一声2B出口,被他捏住腕子的那货脸色当时就垮了下来。起初他还听得很得趣儿,可是听着听着,咋就觉得我们是在说他。
“腊时腊月的,你可别跟老子找不痛快。”挣了两下没挣脱,那货将手里的包儿递给身后的同伴咬牙道。
“老东西你还笑...”看着屋里坐了不少人,壮汉的同伙没敢对艾义勇动手。却是伸手推搡了一把那个老人。
“老子46年参军打老蒋,51年去打李承晚。老子是个半残人不假,可老子不是残废。老子80多了,这辈子不偷不抢的活着,从来也不给组织找麻烦。艹你姥姥的,吃了几天饱饭就开始装B。老子在阵地跟人拼刺刀的时候,你还是一滩子液体。”老人彻底火了,将身上的旧棉袄一脱,露出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疤对他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