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天休息放假。
从连里到团里整党工作组二十多天了,梁山想畜牧连了,想那里他战斗过的地方,更想他的战友,还有关心他帮助他的老班长和连排领导。
4连和畜牧连不远,地挨着地,两个连部也就离着不到五里地。梁山背着挎包,高高兴兴的往前走,突然听到后边汽车喇叭响,他扭头看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他身旁,“是不是回连队?快上车吧。”开车的原来是宋涛,梁山拉开车门上了车。“你怎么这么早就出车了?”梁山问宋涛。“给5连送了车化肥。”宋涛回答。宋涛看了看梁山,“听说你上整党工作组了?”梁山说:“嗯,这不今天休息回老连看看。”“你小子行啊。”宋涛用右手使劲拍了一下梁山的大腿,“你得好好干。今后我们哥几个都靠你啦。”梁山说;“瞎说什么,你们几个干的不都挺好吗。”车快到畜牧连了,梁山说:“你也回连里坐一会呗?”宋涛说:“事可多了。”梁山坚持着,“就坐一会儿,喝口水就走。”没办法,宋涛只好把车拐进了畜牧连。
连部卫生室,梁山,王华,宋涛,何民坐在一起唠得可欢了。王华问梁山和宋涛,“你们俩怎么碰到一块了?”宋涛说:“梁山休息要回老连,我去5连送化肥回来在道上碰到的。”“梁山你怎么样?”何民问梁山。梁山说:“事可多了,干活,走访,写材料,背稿子。”王华看着梁山,“你们还干活?”梁山说:“那不咋地,抢麦播,全都上阵了。”宋涛说:“是。这不5连还没播完呢,我去给他们送化肥吗。”“我还学会开拖拉机呢。”梁山得意的说。“是吗?好不好开?”王华问。梁山说:“好开。”这时门开了,指导员推门进来了,“你们几个小家伙怎么凑到一块了?”“我休息,想大家了回来看看,宋涛给5连送化肥去了,回来遇见了我,我搭他的车,就一起来了。”梁山赶紧说,“准备一会去连部看你和连长呢。”指导员坐在梁山旁边,“4连的整党怎么样?”梁山说:“第一阶段调查摸底和第二阶段学习教育都搞完了,要进行第三阶段,查摆揭批了。”指导员说:“进行的挺快的。”梁山说:“是。”指导员指着宋涛,“中午在这吃吧?”“不了,车队还有事哪。哪天我再回来。”宋涛说完就要走,他对指导员说:“指导员你要用车吗?”指导员说:“不用,不用。”宋涛说:“指导员用车的时候说一声。”指导员点头答应,“行。”宋涛走了,指导员也走了,他们把两个人送走又回到屋里。
梁山跟王华何民唠起了老抗联王大爷,又唠起4连的新鲜事。过了一会,梁山又和王华去畜牧排看老班长他们。梁山在畜牧排转了一圈。他还特意去技术室,和吴技术员唠会。
在连部,梁山和连长、指导员汇报着工作和思想情况。连长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盒药,“梁山,这是找政委特批的青连霉素。你给家里寄去吧。”梁山十分激动,拿着药不知说什么好了。“谢谢连长指导员。”指导员说:“你得感谢连长,他亲自找的政委。”“那还不是你给政委先打的电话。”连长说。梁山眼里含着泪水,“真的谢谢你们。我替我爸我妈谢谢你们。”“好了,别客气了。我们也就能做这点事。”指导员说。“多少钱哪?”梁山问。“没多少钱,算了。我和指导员花了。”连长说完,推着梁山往外走。“开工资我还。”梁山出来连部向宿舍走去。梁山来到宿舍,找到王华。“王华,你把这药给我妈邮去。”王华拿过药,“那来的?”梁山见宿舍还有别人,“你别问了,反正不是偷来的。”王华明白了梁山的意思,也就没有再问。
中午,在食堂里他和贺红霞、吴萍、程超志坐在一桌,一边吃一边说着他遇见的新鲜事。
下午三点多,梁山回到了4连。宋大姐也从团部的家里回来了。她还特意给大伙带来了,她在家自己摊的山东大煎饼。梁山拿了一张,一边嚼一边说:“真香!”他凑到宋大姐身旁,“宋大姐,给我点行不?”宋大姐没明白他的意思,“行。怎么不行。拿来就是给你们吃的。”梁山见大姐同意了,他一下子拿起了十几张煎饼,一多半还多。卷八卷八就要往外走,一边的老秦连忙拉住他,“小子,干什么哪?一下子给拿走一大半,送谁呀?不是女拖拉机手吧?”老秦的玩笑弄得梁山脸通红。“净开玩笑。”梁山推了老秦一把。“我是给老抗联送去。”说完就跑出了门。屋里的宋大姐、刘干事和老秦望着出了门的梁山都赞不绝口。“这孩子真懂事。”
梁山拿着煎饼,来到王大爷家。“王大爷,在家吗?”梁山一进院子就喊着。大黄狗汪汪地叫着。王大爷推门出来,“是梁山哪,快进来。”梁山随王大爷进了屋。把煎饼放在炕上的桌子上,“大爷,这是宋大姐在家新摊的煎饼,给你拿点。你尝尝。”王大爷高兴的说:“可有些日子没吃这玩意了。”说完他上外屋地,拿来大葱和大酱。“来,你也卷一张吧。”俩人吃着煎饼卷大葱,坐在炕沿上边吃边唠磕。王大爷问:“家里来信了吗?”梁山说:“来了。”王大爷问:“你爸的病咋样了?”梁山说:“不见好。”“唉,病啊都是不在意得的。”王大爷看着梁山,“孩子,你爸太年轻啊。这病就是痨病啊,不好治。”梁山说:“是。我妈也是这么说的。我爸都没有信心了。”“那可不行。你得劝劝你爸,不好治咱也得治。得有信心。”王大爷放下手里的大煎饼,又拿出了酒壶。“来来,咱爷俩边喝边唠。”梁山连忙制止,“不行。大爷我一会还有事呢。”“奥。”王大爷把酒壶又放回去。“缺钱吗?大爷这有。”梁山说:“不是缺钱,就是没有药。”王大爷说:“那去买去。”梁山说:“买不着,没有。”王大爷问:“这么缺呀?”梁山说:“可不是吗。这不我们连长指导员找政委才弄了二十只。”“是吗?”王大爷很受感动,“你们连长指导员对你不错啊!”梁山回答,“嗯哪。”
畜牧连的连部,连长和指导员在争论着。连长说:“我们应该培养一批,从知识青年里成长的干部。”“这可急不得。要看他们的成长成熟情况。”指导员反驳着。连长说:“要在锻炼中成长吗,你不可能一下子就找个完全合格的干部。你得慢慢培养呀。”“这我同意。那你说咱们连谁能拿上来呀?”高明有点生气了。他在张卓面前可是个老兵,差了十几年哪。“老高,这是干什么?”张卓往高明的茶缸子里倒了些水。“我不是为了连里着想吗。”张卓赶紧道歉赔不是。
军人就是这样,上下级永远这样分明,老兵就是老兵,军龄比你多一天他也是老兵。
他们俩的争论,其实是当时整个兵团被困扰的问题。是提拔知青还是用老转业兵,在基层真是个问题。
指导员说:“我也看好梁山了,但是他还是太小,社会阅历不够。有干劲,有热情,肯吃苦,不怕脏不怕累,也有些能力。但是,这不一定就说他具备领导能力,可以提拔当干部。”张卓说:“我想让他们多锻炼锻炼。”“我知道你看好了梁山,我也看好了。我希望他快点接我的班,但是你认为他现在行吗?”高明很动情的说。他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张卓的肩膀,“不要拔苗助长,得慢慢培养。多给他们压点担子,让他们在斗争中成长吧。”
4连连部。工作组和连里干部在开会。李主任说:“第三阶段查摆揭批很重要,也是关键一步。我们要发动党员和群众,认真查摆揭批,把四连的问题找出来,把党员的问题找出来。”见大家都在认真地记着,他继续说:“要背靠背的谈话,每一个党员都要谈。先找连里问题和别的党员的问题,开展批评。然后再做自我批评,检讨自己。都要形成文字材料,而且要准确,这是要进入档案的。”宋大姐接着说:“党支部成员要集中三个半天时间,坐下来一起找支部和连里的问题。”刘干事说:“白天工作组的同志要找党员同志谈话,俩人一组。晚上参加各排的揭批会。”最后李主任又特别强调,“抓革命促生产,生产不能耽误。”
在一排的宿舍里,六七十人坐在宿舍的南北两个大铺上。刘干事和梁山也来了。见大家都坐好了,刘干事操着有些女人腔河南话说:“今天我们要对连里的问题进行查摆,只要是连里的问题不管牵扯到谁,大家都可以积极发言。”会场沉默了一会,女拖拉机手冯玉兰举手说:“我先放一炮。我觉得我们4连的问题就是个团结的问题。我们的班子不团结,干群不团结,新老不团结,拉帮结派,勾心斗角,连队弄得一团糟。九大号召我们团结起来去争取更大的胜利,我们要团结起来,别再说不团结的话,别再做不团结的事,好好团结起来把咱们四连的事搞得好好的。”大家对她的发言报以热烈的掌声。在冯玉兰的带领下,大家发言非常踊跃,而且有时还非常激烈,有时都像**********初期两派辩论似的。
连部的查摆会,工作组全体同志,党支部所以成员都来了。段指导员代表支部班子做了检查。会议开的也非常有火药味。四连连长李岩在指导员讲完后立即就要求发言,他说:“老段,你讲的倒是不少,可是我觉得四连的问题你也有责任。你来四连也有半年了。既然知道这些问题那你为什么不想办法解决呢?”段指导员听连长这么说,急忙辩解,“我的问题还没有讲呢。”他拿起一打稿子,“这些都是我的检查。”李主任连忙进行了制止,“老段,让连长说吗。”他是怕把大家的积极性压下去,所以才没让老段说。连长看了看大伙又接着说,“这半年来,你开了几次支部会?大事小事不都是你说了算吗,我们这些人不都是摆设吗,班子不团结你应该负责。”他这样一引导,大家都开始把矛头指向了老段。李主任知道思路有些歪了,他也没有纠正。他的指导思想是让大家有什么说什么,把心里话都说出来。王大爷也发言了,“老段的问题也得说。”他虽然对老段印象挺好,也知道老段是个好干部,他也想跟他说说心里话。“咱们连最大的问题就是团结问题,人们说:‘村看村,户看户,群众看干部,干部看支部,支部看支书’,四连都看着你哪。你到四连做了不少工作,兢兢业业的,对四连的事看的也准,就是胆小点,不敢下手。有的人站着茅坑不拉屎,就早应该拿下去,可你就是不动他。”王大爷说激动了,“就说团结问题吧,你要下茬子,来点狠劲,我就不信弄不明白它。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说,不利于团结的事不做,来个死命令,看他谁敢干?把咱们连矛盾最大的张成和刘玉林,找到一起,大家陪着他们在一起唠,啥时候唠明白了啥时候算完。今后说弄不团结的事,小了大会检查,大了就处分他,看谁还敢惹事。”“好,好,好!”段指导员连说了三个好。“老爷子,往后就照你说的办。”副指导员陆喜龙发言了,“现在在知识青年里有两种倾向,一是来镀金,二是来混世。他们都没有把思想扎下来,也没想一辈子留在兵团。我认为应该专门研究一下,支部要把这个问题看得严重一点,这么多知青不抓好思想改造,不往正确的方向引导,将来要出大问题的。我们连应该搞出一套办法来,在对知青教育方面为全团趟出一条路子。”他看了看指导员,“咱们指导员是老知青了,心得体会多,一定能搞出点名堂的。”李主任说:“小陆说的这方面问题,是个大问题。党在教育青年问题上,一直是有成功经验的。班子搞好了,队伍团结了,知青的热情上来了,四连一定能成为先进连队。要把青年教育好,把他们的积极性调动起来,让他们的热情把整个连队带动起来,四连一定会改变面貌。”
第二天。支部的查摆会继续进行。指导员第一个发言。“我今天主要说说连长的问题。连长作为支部副书记,连队主要领导,我认为在党性上存在严重问题。”这个帽子可够大的。李岩当时脸就拉拉下来了。老段看见了也没在意,继续他的发言,“咱们先说张大夫的事。他生活作风严重败坏,你不是不知道,他和你是亲戚,这谁都知道。可你一直护着他,对连里要处理他百般阻拦,甚至还威胁同志。”李岩听到这噌地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谁威胁了,我威胁谁了?”指导员说:“你有没有上一排长李顺家,说是找人家谈话,可你都说什么了。还有你有没有上王大爷家,说是去喝酒,可你都说些什么。”李岩见指导员把事说的清清楚楚,他不敢再狡辩了。指导员又接着说:“还有,你拉帮结伙,搞小团体。咱们连凡是‘663’的,你不管好坏,都弄个官当当,最小也是个保管员。你知道外边怎么叫咱们4连吗?人家不叫咱们4连管咱们叫‘663’。”这次团里拿四连作为整党试点,就是因为4连的问题严重,多年来4连什么事都在团里打狼。团里半年前把段景强派来,就是下决心要改变4连。也是借着整党把该拿下的人拿下,把该解决的问题解决了。团党委为此专门开了会,也专门找段景强谈过话。而且团保卫股三个月前就开始调查连长李岩的问题。所以老段心里是有底气的。老段看来是真有准备,他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塑料皮上面印着毛主席语录的笔记本,翻开做了记号的一页,“我再说说你的贪污的问题。”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惊呆了。李岩的表情都傻了。老段继续说:“你从连队食堂拿的豆油和白面这几年有多少,你心里该有个数吧?”他看着李岩,半天没说话。最后他瞪了一眼李岩,“你一共拿了一百二十斤豆油,三百五十斤白面。”李岩脸上冒汗了。“你是个党员,你那点够格呀!”指导员非常气愤,他把桌子拍得啪啪的响。“去年冬天,你把连里的黄豆种子拉走了一车,跑到小佳河卖了。钱让你们私分了。”指导员问他:“一共多少钱?”这回李岩彻底老实了,他知道指导员已经把他的问题查得清清楚楚了,他也不想抵赖了。“1000块。
4连在整党中彻底把问题的盖子揭开了。群众真的发动起来了,连一个**********中都没有挖出来的苏修特务都给整出来了。那个有历史问题的同志的事也调查清楚了,他不但没有问题,而且弄清楚了他是人民的大功臣,为北平的和平解放做出了突出贡献。
整党很快进入了第四阶段,吐故纳新组织处理。
在全连大会上,两名特务和李岩被团保卫股逮捕,张大夫被开除党籍,司务长被严重警告,还有三名党员被劝退出党。
还有五名同志被吸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其中就有女拖拉机手冯玉兰。
4连的整党工作取得了成功。
工作组要走了。梁山特意到王大爷家和他道别。“大爷我们要走了。”“听说了。”王大爷依依不舍地拉着梁山的手,“梁山,走了别忘了大爷。”梁山也深情地拉着王大爷的手,“哪能呢,我没事就来看你。”“常过来。”王大爷看着梁山,“小子,星期礼拜的就过来。”“唉!”梁山双手抱着王大爷的胳膊,“我能不来吗,一定来。”王大爷从柜里边拿出一个纸包,赶快打开后拿出刀切了一块,“小子,这玩意你拿去。”梁山忙问“什么呀?”王大爷告诉他,“鹿胎膏。”梁山急忙摆手“大爷我要它干什么?我不要。”王大爷说“拿着吧。有用。”“我真的不要。”梁山有点急了,“我一个小伙子要这玩意干啥?”王大爷说:“留着,有用。”俩人撕巴了半天,梁山到底没拿。看大爷有些生气,梁山赶忙说:“大爷,先放你这,我用的时候再来拿,行吧。”见梁山执意不肯,王大爷只好把东西收了起来。“行。你要用,随时随地来取。”梁山说:“大爷,你可得注意身体,少喝点酒。”“没事。你大爷身板硬实着哪。”王大爷拉着梁山的手,“家里有事告诉大爷一声,你爸的病得让他好好治,缺钱跟大爷说。听见没有。”“嗯哪。”梁山恋恋不舍地告别了王大爷。
梁山揣着团里给他的工作鉴定,回到了畜牧连。
连部里,指导员高明和连长张卓都在,梁山背着背包在办公室门前喊了声,“报告!”屋里连长答应了一声,“进来。”梁山推门进了办公室。“梁山。”指导员跟他打招呼,“怎么?回来了。”连长过来帮他放下背包,“怎么4连整党结束了?”梁山说:“结束了。我回连报到。”说完他从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从里边抽出团里给他的鉴定,“指导员、连长这是团里的鉴定。”说完他把鉴定递给了指导员。指导员看完后,又把鉴定递给了连长。“小伙子干的不错。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好!不错!”连长也看完了鉴定,“梁山,行!我和指导员没看错你。”连长一脸笑容。“来,快坐下。”连长给梁山倒了杯水。“喝点水。”梁山跟指导员连长汇报着在工作组的情况,他们听得很认真。他们知道四连是试点,后面就是他们了。说了老半天,指导员说:“行了,以后找机会再唠吧,你先回去休息吧。”梁山背起背包走了。“老高,你看梁山的工作怎么安排?”连长问指导员。指导员看了一眼张卓,“你说呢?”张卓说“是不是把他调连部来?”指导员说“你别着急,咱们连养不住他。”张卓有些疑惑“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指导员笑了“你看吧,下批整党团里还得把他抽走。”“能吗?”连长有点不相信。“不信?”指导员见连长一脸疑惑,“不信你就看着。”指导员很神秘的跟连长说,“不过,咱们可以考验考验他。”连长说:“为什么?”指导员说:“我看梁山有点沾沾自喜。你明天问问他对工作安排有什么想法?”
第二天,连长把梁山叫到了连部。“梁山回来了,想干点啥?”连长问梁山。“没想呀。”梁山听连长这么一问,有点摸不着头脑。连长问他“想不想换个工作?”“换工作?”梁山有点喜上眉梢,他真以为连里要给他安排好工作呢。“换什么工作?”连长问梁山“你想干什么?”梁山说“我就想上武装连队。”连长见他天真的样子,也就再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梁山又回养猪班了。梁山来到老班长住的值班室,“老班长。”梁山推门进来跟老班长打招呼。老班长见到梁山高兴,“梁山。回来了,还去不去了。”梁山说“不去了。四连整党结束了。”“那怎么又回养猪班了?”按照老班长的意思,参加完团里的工作组,回来怎么也得换换工作,还能回养猪班。梁山有点发蒙,我怎么不能回养猪班呢?
这天,梁山负责打扫猪圈。他非常认真地把十来个小猪圈打扫完,累得满头大汗,他刚进值班室喝口水。突然听见外边有人喊。“这是谁打扫的猪圈?”排长王划仁在猪圈旁喊着。梁山听见排长在喊,赶紧跑了出去。“怎么了?是我打扫的。”“你看看。这是怎么干的?”排长用手指着猪圈里。梁山一看刚打扫完的圈里又让猪拉了两堆屎。梁山有点不服气了,“那不是猪刚拉的吗。我再弄弄不就行了吗。”梁山冲着王划仁也提高了嗓门,“你喊什么呀?”王划仁一见梁山顶撞他,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怎么?批评你两句不行啊?”梁山有些不服气,“我没说不行,你喊什么?再说,那猪圈我又不是没打扫,那是猪刚拉的,我还能把猪屁眼子堵上啊?”俩人越吵越凶,老班长和吴技术员也跑过来劝架。“你不就是参加个整党工作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王划仁不依不饶的还在那说。“老王,行啦。多大点事呀?行了。”吴技术员制止着他。“我参加工作组怎么了?我又没上天又没入地,我不是还回来喂猪吗?”梁山气呼呼的说。老班长拉着梁山,“行了。都别说了。走,梁山咱们回屋歇着去。”老班长把梁山拉走了。
宿舍里。王华和梁山在谈心。“怎么跟排长吵吵起来了?”王华问。“你说,他不是找别扭吗?”梁山还在生气,“那猪圈我刚打扫完,谁想他来的时候猪又拉了两泡屎,他看见了就批评我。那能怨我吗?”“真的?那他也太能找茬了。”王华来了脾气,“我去找他理论理论。”说着王华就要往外走。梁山一把拉住了他。“算了。不跟他治气。”
下午吃过午饭,连长指导员在连部谈论着王划仁和梁山吵架的事。指导员说:“怎么样?梁山有点骄傲自满了吧?”连长说:“我听我们家小吴说了,根本不是梁山的错。”指导员问:“到底怎么回事?”连长说:“上午他们打扫猪圈,人家梁山打扫完了去喝水。王划仁去检查,发现猪圈里有两泡屎,就批评梁山,梁山不服气就跟他吵了两句。我看这事不怨梁山。那是猪刚拉的,又不是梁山没打扫。”指导员说:“奥,是这么回事。那王划仁可有点过分了。”连长说:“那可不是咋地,我看是有意的。”指导员冲着连长一笑,“看来是有危机了。”连长点了点头,“是啊,怕小年轻的上来呀。”
晚上,梁山来到连长的家。吴技术员见梁山来了,赶紧给他倒水,“怎么样?还生排长的气哪?”梁山笑了笑,“没有。跟他生气没意思。”看得出梁山的话里还带着情绪。“别往心里去。”连长拍了拍梁山的肩膀。梁山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眼里含着泪花。“好了。过去了。咱不说这事了。”连长说。梁山瞅了瞅吴技术员红着脸问连长,“我听说吴技术员又怀孕了?”“你怎么知道的?”连长问。梁山说:“我听老班长说的。”“是,怀孕了。”连长往屋里看了一眼,“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呢?”吴技术员上一个孩子就没保住,他们本来结婚就晚,都三十七八了还没有孩子,能不着急吗。梁山想起王大爷要送他的鹿胎膏,“连长明天上午我请个假。”连长问:“干什么去?”梁山说:“我上4连去一趟。”“上4连?”连长一脸疑惑。吴技术员在屋里出来,“有对象了?”梁山被弄得脸通红。“什么对象啊,我才多大呀。”梁山辩解着。梁山说:“我去找老抗联给你要点鹿胎膏。”连长一听忙说,“那可不行。咱怎么要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呢?”梁山连忙解释,“不是的。我临走的时候王大爷就要给我,我没要。现在吴技术员正好能用上,我去一趟没事的。”连长还是不怎么同意,“这样不好。”吴技术员说:“要不咱们给钱。”梁山有些生气了,“这是王大爷给我的,花什么钱?要花钱你们上别的地方买去。”梁山瞅着连长,“连长你是怕我贿赂你吧?”连长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觉得这东西太贵重了。”梁山说:“你要觉得贵重,那你就去谢谢老抗联。”连长说:“好。”梁山说:“那我明天上午去了。”连长说:“你跟你们排长说一声。”梁山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
在王大爷的家里。“小子这么快就来看我了,想我了吧?”王大爷乐呵呵地说。梁山跟王大爷开玩笑,“可不是想你吗。我都想调四连来了。”“真的?”王大爷很认真的说,“你要真想来,我找老段让他把你弄过来。”梁山笑了,“跟你开玩笑呢,我还想上武装连呢。”“你小子净跟你大爷开玩笑。”王大爷把梁山拉到炕边,让他坐下。“晌午在这吃吧?”梁山说:“不了。我还着急赶回去呢。”王大爷说:“着什么急?吃完饭再走。”梁山说:“真不在这吃。我有事求你。”王大爷问:“啥事?说。”梁山说:“我是来拿鹿胎膏的。”王大爷惊喜的问,“有人用?”梁山说:“啊,我们连长的爱人用。”王大爷说:“你小子学会给领导打溜须了。”梁山说:“大爷你可别这么说,我可不是看他是连长才给他的。他们岁数太大了,还没有孩子,上一个就没保住。”王大爷一边从柜里拿出来鹿胎膏一边说,“我知道你这孩子不是溜须拍马的人。”他用刀割下了一大块鹿胎膏,拿了张纸包上,递给了梁山。梁山答应王大爷五月节来看他。然后就急匆匆的回畜牧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