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庄心如叫到厂里,她有点不乐意:“老板,啥事嘛,人家要去东门呢。”
对庄心如这样的姑娘来说,东门步行街是圣地,那儿有款式新颖价格低廉的服装――往往巴黎、伦敦、米兰、纽约高级成衣时装周还没结束,它们的最新作品就会出现在东门――还有各种美味的还算便宜的小吃。有这两样,姑娘们不趋之若鹜才怪。
我说:“巧了,正要派你去东门。”迪恩比所在的国贸大厦离东门不远,可以算顺路。
即便顺路,占用私人时间办公事,也是加班;让人家加班,总得给点好处吧。交待完正事,我拿出1百块钱给她,说:“拿着,牛腩煲,酸辣粉,过桥米线,章鱼小丸子,想吃啥吃啥。”
“耶!”庄心如一蹦三尺高,“老板,我爱你!”
“我也爱你!”心说,你个口妮子,还爱我呢,别在背后骂我就谢天谢地了。
据说东莞一塞车,全世界的电脑都要涨价。这个说法如果成立的话,这个星期天的上午,我成了破坏世界经济的罪人。
在清溪,我的富康和一辆东莞本地的本田发生了摩擦,尽管轻微得不用保险公司出面,而且富康的损坏更大一些,掉了巴掌大一块漆,本田只掉了几片指甲盖大的漆加几条划痕,但由于我不占理,对方忒难缠,还是在路上耽搁了两个小时。事件最后以我本人损失6百块而告终。世界经济损失多少就不知道了。
之所以服软,倒不是怕了本地佬,虽然东莞本地农民一向以嚣张跋扈瞧不起外地人而著称。自从结识了吴总、宋建华还有郑所――如果他也算朋友的话――我的胆子大了许多,在外面碰上这类事情,已经不怎么怕了。一想到有他们这些朋友,我的感觉就像利物浦球迷唱的那样:你永远不会独行。
之所以服软,是因为事发当时,我正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是庄心如打给我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既委屈又气愤:“老板,这迪恩比欺人太甚,门都不让我进。”
“有这事?”我相当诧异。店大欺客也不是这个欺法,门都不让进!我知道庄心如脾气不好,忙问,“是不是和人吵架了?”
庄心如说:“没有吵架,就是不让进。还说非得法人代表和老板来才行,我说我是办公室主任都没用。”
我说:“算了,你去逛街吧,改明儿我自己去。”
做了半年生意,头一次听说这事:不是法人,不是老板,不让进门!
就在这时,富康和本地佬的本田行了贴面礼。
本地佬下车后一顿叽歪,我假装听不懂,不理他。我让同行的车间主管肥仔跟拉模具的货车先走――试模是正事,人家塑胶厂的注塑机在等着,不能耽误。然后又给宋建华打了电话。
宋建华没当回事,只说本地佬胆敢挑事,他马上带当地村长过来摆平。我知道他不是吹牛,去试模的那家塑胶厂在当地根深叶茂,还指着他老头子吃饭。
谈判持续了两个钟。本地佬先是狮子大开口,要价3千,看我软硬不吃,逐步降低要求。我本着不惹事不怕事的精神耐心还价。其间宋建华和肥仔都打来电话表示关切,估计这些电话给本地佬造成了压力。最后双方一致同意,以6百成交。
按我以前的作风,别人要多少我肯定给多少,只求息事宁人。这次置世界经济于不顾,大胆与对方当街谈判,可以算我个人外交史上的一次胜利。尽管那边庄心如连迪恩比的门都没进去,我还是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