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将已经散场。程旭东靠在柜台上和老板娘说笑。听到动静,一起看过来。
老板娘说:“刘老板,你回来了。”
我“嗯”了一声,上前朝程旭东头上揎了一巴掌:“不带钱就敢上我们这打麻将,玩空手套白狼是不是?”又对老板娘说:“他差你多少钱?”
从程旭东打电话向我告急,又过去了一个多钟。以我的体会,颓势一旦形成,输起来没边没沿,根本止不住,估计他得欠五六百。
程旭东嘿嘿直乐。
老板娘说:“程老板不差钱,他还打赏我一百。”
原来,程旭东上桌后盘盘掏钱,三掏两不掏,没钱了。这货不说没钱,说你们手气太好,我压你们两把,然后让老板娘顶档,跑到一边给我打电话。老板娘上去以后,连和带杠,债抵掉不说,输的也差不多又赢回来了。程旭东一高兴,打赏她一百。
别说,这货干什么事都有点小运气,不服不行。碰到李逵武大郎,有我靠着;创业,有大股东靠着――而且还是个富婆;就是打麻将,也能滴水不漏。凡事,我付出比他多,但结果似乎都不如他。人的命,天注定?这货注定比我命好?
我说:“程老板,钱也赢回来了,走吧。”
他说:“走哪去?”
我头一扬:“上去。”
他说:“还上去?”
我说:“上去。我有事!”
他说:“你先走,我买包烟。”
我知道他要跟老板娘磨叽一会,随他吧。我说:“带箱啤酒上来。”
程旭东十几分钟后才上来,搬箱啤酒把他给累得,吭哧吭哧的。
我说:“瞧你这熊样,连个娘们都不如――看人家老板娘,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他说:“你搁外头喝大半夜,还没喝好?”
我说:“不但没喝好,我还没吃好。你打电话给老蒯,让他马上到这儿来,路过村口胖子烧烤店,买1百块钱的烧烤,要荤素搭配好。”
他说:“你这不折腾人嘛!”
我说:“这两天我都被他折腾死了,现在折腾折腾他怎么了,你心疼了?”
他说:“你想吃烧烤,我去买。”
我说:“他买,你买,谁买都行。但老蒯必须40分钟到这儿。”
他说:“我的好哥哥哎,我求你了,他不是要生了嘛,别让他来了。”
我说:“到底是老蒯要生了,还是她媳妇要生了?”
他说:“是他媳妇,我妹妹程霞要生。”
我说:“是今晚上生,还是明早上生?”
他说:“预产期还有一个月。”
我说:“这不就结了嘛,预产期还有一个月,老蒯他爹妈又住在那儿,我现在让他过来有问题吗?”
程旭东耷拉个脑袋没话说了。
我说:“你赶紧给老蒯打电话。别忘了让他带烧烤上来。”
一个小时后,凌晨一点,蒯新民提着几袋子烧烤上来了,有鸡翅,肉串,鱼丸,秋刀,火腿,玉米,香菇,韭菜,茄子。装盘后,排满整个茶几。
我带头脱掉T恤,说:“吃烧烤得光膀子,不光膀子没味道。酒呢,就得对着瓶子吹。今天咱哥几个一要坦诚相对,二要淋漓尽致。”
蒯新民响应号召,亮出一身贼肉;程旭东羞羞答答,也露出两行排骨。
我说:“新民,我和程旭东的关系你是知道的,按理说,你要叫我一声哥。”
蒯新民老老实实叫了声“哥”。
我说:“新民,你跟哥说,每月给你2千少不少?”
程旭东说:“我都跟你说过了,新民从来就没有嫌钱少。”
我说:“我问的是新民,不是你。”
蒯新民说:“实话说,2千真不多,比我在酒店挣得少,但我知道,眼下我就值这个钱。”
我说:“新民,你是通情达理的人。”
蒯新民说:“现在走的是正道,钱少一点没关系,我就想踏踏实实学好技术。”
我说:“你这样想就对了。但是,只有在实践中学习,水平才能快速提高。你待在我这里,缺乏实践的机会,提高起来就慢。要想提高快,必须出去闯荡。我帮你找了个厂,我刚和人家老板喝过酒,叫你来,是想当面征求你的意见。”
程旭东说:“工资多少?”
我伸出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