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到哪里了?”宋建华催我。
“正在流塘转悠呢,找不到你说的地方啊。”当了老板,撒谎就成了家常便饭,不用打草稿,也不会脸红。
我不慌不忙系上安全带,松手刹,挂档,踩油门,还摁了两下喇叭,跟士多店老板娘拜拜。
宋建华又把地方说了一遍。其实那地方我知道,轻车熟路。
雨小了,街上人车不多。10分钟后,看到宋建华焦急地站在路边。旁边停着他的凯美瑞。
我说:“忘带钱了?”
他一脸沮丧:“包被人偷了。”
我说:“桑个拿还有人偷包,这世道也忒不太平了。”
他说:“是放在车上丢的。”
我说:“怎么把包放车上呢,你也忒不小心了。”
他说:“接电话分了神,下了车就往里头走。”他指指身后的楼。
那楼很不起眼,对着大街的只是一个电梯间,如果不是楼顶的霓虹招牌,恐怕没人知道里面还有桑拿。
我说:“车忘锁了?”
他说:“车倒没忘锁,包放在副驾驶座上忘拿了。等到埋单才想起来,包还在车里。下来一看,车门关着,包没了。”
我说:“现在的贼都很高明――上次我坐大巴,钱包在屁股兜里好好的,里面的钱就没了。我一直想不通,你说他们咋干的。”
他说:“现在的贼一两分钟就能把车锁撬开,赶上下雨,再弄把雨伞作掩护,更有恃无恐了。”
我说:“幸亏干这活的贼不怎么爱国,不然再顺道把你的车给砸了。”
他说:“偷包就罢了,凭什么还砸车?”
我说:“凭你开日本车!算你运气好,碰上的是追求蝇头小利的贼,没碰上深明大义的贼。”
他说:“看来得换辆车。”
我说:“这就对啦。你看我,打死不开日本车,开辆富康多安全。”
他说:“赶明儿把老头子的奥迪A6弄来开着。”
我指指那楼:“你不给钱,人家让你下来?”
他说:“这地方我第一次来,人头不熟,劳力士压在前台呢。”
我说:“埋单得多少钱?”
他说:“你拿8百给我吧。”
乖乖,在这破门脸里桑个拿竟然要8百大洋,老子得上去看看。
他说:“老刘,你搁这儿等着,我上去交钱。”
我说:“我跟你一块去,免得人家讹你的表。”
他笑笑:“那就一块去吧。”
上去以后才明白,人不可貌相,楼也不可貌相。
电梯里的金属铭牌上写着:2楼中餐,3楼咖啡西餐,4楼美容健身,5楼桑拿,6楼住宿。我们去的是5楼。
桑拿的大门正对着电梯门。从电梯出来,只见六个般般高的女孩子――皆着粉色长裙,戴粉色手套,手里还拎一个小花篮,一起弯腰,一起低头,一起说:“先生,下午好,欢迎光临!”
甜蜜得让人猝不及防。
都说深圳靓女多,其实大街上真看不到几个。对此我一直迷惑不解,现在明白了,敢情都藏在这种地方。
在前台,宋建华掏出一张纸条,与8百块钱一起,递给经理。
经理呵呵一笑:“先生,公司有规定,请您原谅。这是您的手表。”说完,将手表和几十几块找头一并递给宋建华。
宋建华只接过手表,说:“这些算小费了。”
经理鞠躬致意:“谢谢先生。”
我在一旁心说,也忒大方了吧,几十块钱说不要就不要了。
宋建华仿佛有读心术,下了楼,对我说:“老刘,来这种地方玩,就是图个潇洒,不能计较钱。”
我说:“你怎么不检查检查表?别被他们狸猫换太子啊。”
他肯定地说:“不可能!人家开这么大场子,就为讹几万块钱的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