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深圳,我闷闷不乐。
叶丽和程旭东找到厂里一问究竟。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给他们讲了一遍。个个笑得肚子疼。
叶丽说:“老刘,活该!看你以后还学小年轻搞网恋不。”
庄心如说:“不是网恋,是电话恋。”
我说:“真没想到,一个人的声音和长相竟然会差那么远。”
程旭东说:“这有什么奇怪的。有的女的很漂亮,声音却像老公鸭;有的声音很好听,长相也就那回事。”
庄心如说:“那个密斯王到底多难看?”
我说:“这样说吧,你跟她比,你是大美女。”
叶丽说:“我跟她比呢?”
我说:“你是七仙女。”
程旭东说:“老大,你跑那么远,其实是去送豆腐给那个密斯王吃。说实话,有没有滚床单?”
我说:“没有。”
程旭东说:“我不信。”
我说:“真没有。就密斯王那基本面,换成你,换成任何一个男的,都不会来电,都纯洁得像我一样。这一点毋庸置疑。”
叶丽说:“你什么时候开始起的疑心?”
我说:“其实见到王总,我就感觉不好,王总的脸很阴郁。第二天早上起床,看到两个小年轻守在外面,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当人面临某种危险境地时,是有直觉的,就像地震前的青蛙。等见到所谓的董事长,那么土鳖一个老头,我就起了疑心,对生意已经不抱希望。”
程旭东说:“幸亏你醒得早,没有陷那么深。”
我说:“密斯王跟王总长得挺像,又都姓王,应该是兄妹俩,可惜我一开始沉浸在生意里,没有深究这个细节。类似的细节还有很多,比方说,对方始终没有技术人员露面,对技术问题也不关心,吃饭喝酒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粗鲁。。总之,几十万的生意,跟儿戏一样。”
程旭东说:“老大,你可真胆大,竟敢编出到公安局找人的说辞,还要人家陪你去。万一那伙人真的跟去了,怎么办?”
应该说,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我当时分析过那伙人的身份构成,从其衣着、面像、言行诸方面判断,应该属社会低层人士,也许就是刚洗脚上田的农民,不大可能结识社会上层人士,因此虚构出来一个刑警队副队长,应无大碍。
“最坏的结果,他们真的跟去了,那我也有备用招法,就是当场报案。这些都事先想好了的。”我说,“本来,从安全角度考虑,我可以一声不吭地走掉,但身份证和2千块钱还在他们手上,我不想就这样走。”
庄心如说:“老板,你真厉害,深入虎穴,全身而退。”
叶丽说:“老刘啊,让人说你什么好呢,就几个土包子,把你给骗得!还大学生呢,还在深圳当老板呢。”
我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嘛,谁没有犯晕的时候。”
其实在这场骗局中,密斯王的电话阶段比较成功,后来的环节以一般的眼光来看,当能看出不过是场儿戏。但因渴求生意,我失去了应有的戒心和正常的判断力,面对粗鄙不堪的王氏二人,也以“人不可貌相”来说服自己,直至见了所谓董事长后方起疑心。
这件事表面上看吃亏不大,几千块钱而已,但损失的时间,花费的精力呢?更重要的是,由此形成的“人性恶”的阴云笼罩在内心深处,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