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情,对于朱秀荣而言,简直就是耻辱一般的存在。
这般的耻辱,被父亲这样严厉的说出来,朱秀荣的眼睛顿时红了。
“荣荣,你别哭啊!”看到女儿突然红了的眼睛,朱佑樘顿时有点手足无措,“爸爸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我知道!”朱秀荣轻轻点头,抬起手,擦去自己的眼泪。
她当然知道父亲没有指责她的意思。
而她哭,也只不过是撒娇罢了。
这么多年来,她可是从来都没有撒娇的机会,现在先不说父亲是关心她才训她,就算是真的声色俱厉,恐怕,朱秀荣都会由衷的开心。
“爸爸……”朱秀荣靠在父亲的怀里,撒娇的抱住父亲的胳膊。
朱佑樘笑着抚着女儿的头发,声音,一点点柔和下来,语调中,是满满的慈爱。
“荣荣,爸爸跟你说实话,当听到你的描述的时候,爸爸一开始很是恼火,可是听多了,也觉得你会遇上这样的人,也是有你自己的因素。”
“我自己的因素?”朱秀荣脑袋贴在父亲的肩膀上,一副小女儿的撒娇姿态。
“荣荣,你知道,为什么爸爸能够做到这一辈子,只对你妈妈专一吗?”朱佑樘笑着抚着女儿的头发,“爸爸爱你的妈妈,不想让她伤心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爸爸害怕。”
“害怕?”朱秀荣诧异的问。
“是的,害怕,害怕会失去你的妈妈。”朱佑樘看着女儿,轻声开口,“荣荣,你的妈妈,是一个眼睛里面容不下沙子的人,若是爸爸身边真的有了其他的女人,那么你的妈妈在爸爸身边的每一天,恐怕,都会在思考怎么离开,而且离开之后,肯定永远都不会回来。”
“一想到你的妈妈再也不会回来,爸爸就会害怕。”
“因为在乎,因为害怕,所以,爸爸就会严格自律,因为,失去你妈妈的代价,爸爸承受不起。”
“而荣荣,你的这个男朋友,失去你的代价,他承受的起。”
朱佑樘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方面,他并没有那么在乎你,另外一方面……”
朱佑樘停了停,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你,并不是失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的。”
“……”朱秀荣重重的咬住了嘴唇。
这一刻,朱秀荣想到的,不是只有自己,她还想到了,这几年,闹的沸沸扬扬的影视明星和体育明星的出轨事件。
之所以会出轨,无非,也就是不在乎不害怕罢了。
不在乎妻子会如何痛彻心扉,也不害怕妻子会离开自己。
而最终……
无论是且行且珍惜,还是风雨同舟,这些妻子也的确就是笃定的坐实了丈夫不在乎不害怕是对的。
朱秀荣想起了网络流行的两句话。
包子配狗,天长地久。
渣渣配贱,天生一对。
“爸爸,我明白了!”
朱秀荣抱住父亲的胳膊,脸颊撒娇的贴着父亲的脸,重重点头。
在朱秀荣陪着父亲的时候,朱厚照在乾清宫的书房中,日以继夜的看着奏折。
不过,即使这么忙的时候,朱厚照也没有忘记张家兄弟和被关在坤宁宫的张嫣。
目前,张嫣还是名义上的皇后,是他名义上的母亲,朱厚照只是恭敬的把她请到乾清宫。
“母后……”朱厚照坐在张嫣的身边,语调中的口气虽然有着尊敬,可是,更多的,还是阵阵毫不掩饰的讽刺。
张嫣坐在一边,脸色发白。
前段时间被朱佑樘毫不留情的拖出乾清宫,让张嫣的心,彻底灰了。
她还是,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张妍吗?
不仅活着的时候比不过,现在,张妍已经死了,她还是比不过。
明明是她抢了自己的机会,改变了自己的人生,那个位置,那个荣耀,本来就是自己的。
她的位置,她之前拿不回来也就算了,现在,张妍已经死了,而为什么?
皇上宁可抱着骨灰盒,也不愿意看自己一眼,活生生的自己,还比不上一个冰冷的盒子……
为什么!
不同于心中熊熊咆哮之火的张嫣,跪在地上的张氏兄弟,已经吓的腿都软了。
这几年,太子殿下对张家虽然并不亲热,但是,好歹记着母亲张妍,对张家,也还说的上是客气。
何尝出现过,现在这样狠厉的模样。
张氏兄弟腿都软了,跪在地上,脸色,又再开始发白。
这样的太子殿下……张氏兄弟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当年他们日日挨板子的时候,太子殿下的神情。
而现在……
“张延龄,张鹤龄……”朱厚照对张家人腻歪之至,早就不用舅舅的称呼,“多年前的教训,你们既然不记得,那么现在,我觉得,你们也到了该记起来的时候。”
话语刚落,朱厚照右手轻轻一挥,已经等在朱厚照身边很久的太监,如虎似狼的扑向张氏兄弟。
噼里啪啦的板子声中,张嫣双手握住椅子,由于用力,手背上青筋蹦起,指尖,都发白了。
她转头,对上朱厚照含着嘲讽的冷笑的光芒,心中,无限制的空落了下去。
她只是傀儡,只是摆设,并不是真正的皇后。
看着两个兄弟这样的惨状,被张嫣压制了多年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而张氏兄弟被抬回张府的时候,张鹤龄趴在床上,不由得想起了去见郑旺的时候,在寺庙求的那根签。
所求如愿以偿……现在的张嫣,已经在皇后的位置上了。
虽然是假的。
至于不安分守己会引来祸端……张鹤龄感觉着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嘴角,是抑制不住的苦笑。
现在,好像也应验了……
张鹤龄趴在床上,咬着牙齿忍着身上的剧痛,同时,心中也在默默祈祷。
希望上天保佑张家,保佑姐姐,以后的日子,都安分守己。
也让上天给张家的祸端,也就到此为止了。
然而……
张鹤龄趴在床上,闭着眼睛,努力压制着心中,无法言说的恐慌。
张家这边究竟是什么情况,朱厚照已经不关心了,这几天,他什么都不顾了,跟着妹妹,陪在父亲的身边。
大明朝的弘治皇帝,已经彻底的进入了弥留之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