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靠山村的一所官办学堂里,一名身穿儒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一手拿着书本,摇头晃脑的读着。
这名老者便是这所学堂里唯一的教书先生,也是靠山村最有学问的人,同时也是最受靠山村村民尊敬的人。而他每读一句,学堂里的几十个学生都会异常整齐的跟着读一句。
可这其中却有一个例外,只见学堂的最后方,一名年约十五六岁,长的眉清目秀,身穿粗布麻衣的少年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睡梦中的他嘴角口水直流,脸上还带着一丝色色的笑容,显然这小子正在做春梦呢。
少年名叫冷九寒,是这靠山村一个猎户的儿子,因为他娘在生他的时难产,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他生下之后,便撒手人寰了!
为此他的猎户老爹难受了好些年,更兼平日里也要经常上山打猎补贴家用,有时一上山就是好几天不回家,也没时间更没心情照顾他,因此在他十三岁那年,他奶奶去世之前,他基本上都由他年迈的奶奶所照顾。
他奶奶因为只有他这么一个孙子,对他可以说是极为宠溺,这让他从小就养成了调皮捣蛋的性格。
在他奶奶去世前,更是已经发展成为了村里的一害,平日里不是今天把张家的鸡给烤了,就是明天把李家的胖儿子给打了。
他的猎户老爹为此没少揍他,但却为时已晚,这小子每次挨完揍之后最多只能老实三天,三天之后准会再犯!
最严重的一次这小子因为偷看村里的一个寡妇洗澡,被他老爹给打的躺在床上半个来月才能下床,但这小子回头就把村里最有钱的赵财主家的看门大黃狗给烤了。
这让他老爹对他极为头疼,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总不能把他打死吧!
同时他老爹心里也极为自责,因为在冷九寒小时候,他并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毕竟子不教,父之过嘛,以至于让他养成了如今这种偷鸡摸狗,好色成性的性格。
本来他老爹对他都已经快绝望了,但是在他十四岁那年,村里发生的一件事情,让他老爹看到了改变他的希望。
原来随着大宋朝国力逐渐增强,朝廷终于把免费官学办到了这个地处边疆,异常偏僻的靠山村,他也被他老爹给拿着鞭子抽进了学堂里。
为了能让他成材,他老爹把这些年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再加上自家的二亩薄田的收入,硬是两年的时间没有再进山打过一次猎,就在家里瞪着大眼盯着他读书,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了。
这让他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是叫苦连天,但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学那些让他昏昏欲睡的四书五经,因为他若不好好的学,完不成功课,教书先生就会把他的表现告诉他老爹,而他老爹就会把他揍个半死。
但是这小子,今天却冒着被他老爹抽得皮开肉绽的风险,在学堂上睡大觉。
其实要说起来的话,这件事情还真的不好全部怪他,因为就在昨天晚上这小子好不容易把先生布置的功课完成后,正准备去找周公聊天的时候,他老爹走进了他的房间找他谈话来了。
说是谈话,其实就是一通说教,当然了,是他老爹说,他听。
至于内容嘛,也无非就是在他老爹不在的这几天,一定要好好的学习,将来考个举人,当个官什么的。
这么一说就是一夜,在天快要亮的时候,他老爹才起身离开,牵着他们家那只浑身发黑的猎犬,借着月光在黑夜中一步步,向着靠山村后面的十万大山里走去……
冷九寒看着夜色中慢慢消失的老爹背影,忽然眼睛有些湿润,虽然他老爹没有说为什么要忽然进山打猎,但他知道一定是因为家里快要揭不开锅了。
看着早已经没有了他老爹背影的夜色,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当个大大滴县令,让他老爹享享清福,然后再像村里的赵财主一样娶上七八个漂亮的小妾,生上一堆娃娃……”
理想是美好的,可是身体是要睡觉滴。
因平时每天回去做完功课后,剩下来睡觉的时间最多也就三个时辰而已,而昨天晚上又被他老爹给说教了一夜的冷九寒,虽然不想在学堂里睡觉,但是从进入学堂坐下开始后,他的眼皮就一直在打架。
在勉强撑到教书先生来到学堂里后,听着先生像催眠曲似的读书声音,他便再也忍不住眼睛的抗议,头一歪趴在桌上就呼呼大睡了起来。
而且这小子在睡梦中也不改好色的本性,刚进入梦乡,就和赵财主家的小女儿幽起会来了。俗话说的好,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不是报应来了吗!
只见睡梦中的他也不知道在梦里遇到了什么让他开心的事情,竟忽然间嘿嘿直乐的开口说道:“就亲一口,就亲一口,好不好。”
他这句话说出来后,刚刚还充满着朗朗读书声的学堂,忽然间死一般的寂静,接着就是哄堂大笑……
讲台前摇头晃脑的先生,也铁青着脸睁开了双眼,随后便起身拿着戒尺向他走去,而正做着春梦的冷九寒,对外界所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你别跑呀,哎……丽丽……别跑呀……”就在先生刚刚走到他身前时,他忽然间又来了这么一句,这让刚刚来到他身前的先生是勃然大怒,举起戒尺对着他的脑袋就狠狠的敲了下去。
正在做着春梦的他,被头顶突然传来的剧痛惊醒了过来,只见他条件反射般的站了起来,破口就骂道:“谁他娘的敢打老子,不想活了。”
可是等他看清身边站着的人时,冷汗瞬间便布满了他的额头,在硬着头皮喊了声“先生”之后就站在那低着头一吭不敢吭了。
毕竟学生骂先生是非常大不敬的,在这个非常尊师重道大宋朝,若是被他老爹知道了,估计被打的两个月下不了床都是轻的。
就在他冷汗淋淋等待着,可能马上到来的疾风暴雨般的戒尺时,先生在盯着他看了一会后,忽然微笑着转身就走。这让他看的莫名其妙,心想:“不应该呀,难道就这样放过我了?”
可是随后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快走到讲台的先生,忽然开口说道:“回去之后抄五遍易经,明天交给我。”就这么一句话,但这句话对于冷九寒的杀伤力,却比他老爹的皮鞭还要大十几倍。
对于冷九寒来说,他情愿被先生给狠揍一顿,也不愿去抄什么破易经,毕竟在他的想法里,被打一顿也就是疼那么一会而已。
而一夜间抄五遍易经,那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完不成任务,还是一样要遭到处罚。
看着施施然回到讲台的先生,冷九寒忽然怒从心头起,恶身胆边生,一个非常恶心的计划在他心里酝酿了起来。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把刚刚发誓没多久,要好好读书,将来做个县令,娶一堆小老婆的誓言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九寒哥真的要这样吗?”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名十三四岁胖乎乎的少年,站在茅房旁边,一手提着粪桶,一手拿着舀粪的器物,苦着一张脸弱弱的问道。
“少废话,快点把桶装满。”
“如果被先生知道了,会打死我们的。”
“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可是先生也没有把你怎么着啊,不就是罚你抄五遍易经吗?”
“还不就是抄五遍易经吗?让你抄下试试看?反正我是抄不完,明天上课时那个顽固的老夫子一定会罚打我板子,外加晒太阳,我今天晚上就要先把他给臭的睡不着觉,这叫提前报仇你懂不懂?”冷九寒站在旁边,捏着鼻子,一脸不爽的说道。
“那谁让你上课睡觉还说梦话的?”胖乎乎的少年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死胖子,你还说,信不信我揍你。”冷九寒一听胖乎乎的少年提他上课睡觉的事情,马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凶相毕露的对胖少年威胁道。
“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我不说行了吧。”
……
……
如水银泻地般的月光照耀下,背靠十万大山,处于深夜中的靠山村,非常安详宁静,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叫声,更加的突显出了村子的宁静,而此时在这宁静的村庄里,却有两名少年鬼鬼祟祟的向着村子的边缘走去。
“胖子快点。”只见走在前面的少年,回过头来小声催促道。
“只能这么快了,要不你来提。”提着装满了粪便木桶的胖子,一脸愤怒的对他低声吼道。
“好了……好了……你慢慢走,慢慢走还不行吗。”可能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份了,少年马上换上了一副笑脸,对着胖子陪笑道,这两人自然就是冷九寒,和被冷九寒叫作胖子的胖乎乎的少年了。”
“到了,先生好像还没睡,屋里还有灯光呢。”在村子边缘的一处草丛里,趴在地上的胖子透过草丛,看着前方不远处二间土坯房,对着同样趴在他身旁草丛里的冷九寒说道。
“嗯……是啊!老夫子还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啊!这么晚了还不睡。”冷九寒不无感慨的说道。
“好了,也不早了,我们赶紧办事,做完好早点回去睡觉。”感慨归感慨,感慨完了的冷九寒,目光炯炯的看着身旁的胖子说道。
胖子被冷九寒看的心里一寒,但他还是硬着头皮一脸坚决的说道:“你不会是想让我去泼吧,我告诉你,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去泼的,要泼你自己去泼。”胖子虽然很害怕冷九寒,但他更害怕先生,他是宁愿被冷九寒给狠揍一顿,也不愿冒着被先生发现他给自己泼粪的风险。
“我来就我来,”冷九寒也知道,让胖子舀粪提粪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果让他去给在他心中是异常恐怖存在的老夫子房门泼粪,估计他还没有那个胆子。
话音刚落,冷九寒便起身提着装满了粪便的木桶,小心翼翼的向着那二间土坯房轻轻的走了过去……
而此时其中一间土坯房内,正端坐在一盏散发着昏暗灯光的油灯下,捧着一本书页已经泛黄的古书看得津津有味老先生,被一股忽然袭来的恶臭给呛的直欲作呕。
“奇怪?半夜三更的怎么会忽然有恶臭的,老先生心中不无奇怪的想着,忽然,他想起了他那个调皮捣蛋,无恶不做的学生冷雨九寒。”想到这,他起身拿起了惩罚学生时用的戒尺,然后踱着轻微的脚步向着房门走去,不得不说知徒莫若师啊!
把二间房子周围的墙上,都已经泼上粪便的冷九寒,此时正站房门前。
正准备把最后一点粪便,泼在房门上就溜之大吉的他,心里恶狠狠的想着:“我让你个顽固的老夫子罚我抄易经,我今天非把你给臭晕不可。”
随后他便用尽力气,把手里的粪桶朝房门泼了过去,可是就在他把令人恶心之极的粪,便泼向房门的那一瞬间,房门“神奇”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