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嘴小心翼翼地把面上的麻布卷起,露出下面的尸体。脸一露出来,张启山就意识到,这一具就是在火车头里吊死的那个人。此时身上衣服已经全数剥去,双眼仍旧睁着,两只黄鼠狼眼一样的小眼珠,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却已经浑浊不堪。
就在齐铁嘴掀开麻布,露出他脸的瞬间,这对眼睛竟猛然一转,看向靠近的张启山。
张副官一下被惊着了,立即退后拔枪:“没死。”
“死了。”齐铁嘴唏嘘道:“副官你这点出息。”
副官冷冷的看着尸体的眼睛,齐铁嘴才把尸体身上的麻布全数卷起,就看尸体身上上上下下,几十处地方,都被打进了棺材钉。在棺材钉的伤口四周,写着很多道符。
张启山和尸体对视,丝毫没有任何的畏惧,他绕着尸体转了个圈,来到了尸床另一边,尸体的眼睛迟疑了片刻,立即又转了过来。
“这位就是齐家的高人,把火车送到这儿,可谓舍生取义了。”齐铁嘴叹道:“一共二十七根材钉,钉在自己身上。”
“这是什么用意?”
“具体我真不知道,我只听说,有东北请仙,把狐狸、黄鼠狼、蛇、刺猬四仙请到身上,俗称‘老神仙’。后来到了中原,有上身做歹事的,被大风水先生用棺材钉钉死在身体里。东北老神仙上身最多一个时辰就得出来,这位高人估计为了把火车开回来,托了黄仙帮忙上身,然后钉入棺材钉把黄仙钉在自己体内。高人体内必然也中了蛾病,在奄奄一息之时做的法术。”
“真有法术?”张启山略微有些惊讶。
“有没有法术,我起钉之后,就有分晓,但是佛爷你得帮我一件事情,这黄仙被钉在体内,其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齐铁嘴咽了口唾沫:“就是这黄仙不听话,可能很邪性,高人怕放出来害人。”
张启山从东北来,这些事情多少听说过一些,仍旧没有那么感兴趣,他反而对于伤口边上的道符产生了兴趣,这些道符的笔画之间,互相相连,在身体身上连上了很多道暗红色的线。
看似没有齐铁嘴说的那么简单。
“我在这具尸体四周已经画了三圈符咒,张家人体质特别,估计是不会有事,黄仙出来很可能上我的身,到时候佛爷可以问它来龙去脉,如果问完它不走,就要劳烦佛爷,用一根棺材钉反打我的咽喉。”
张启山接过棺材钉,递给副官,副官掂量了一下。齐铁嘴就有些害怕:“佛爷,你这手下没轻没重的,这活你可不能假手于人。”
“不用你拔。”张启山对副官使了眼色,副官上前,翻上尸体,双指伸出,小心翼翼的捏住尸体上棺材钉子的尾部,不用任何工具,直接一点一点拔出。伤口中的钉子一拔出,马上就有一股气从中涌出,发出一声放屁的声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恶臭,张启山心说还真是黄仙,就看尸体越来越苍白,所有的钉子拔完之后,尸体已经完全干瘪了下去。副官回头看了看张启山,又看了看齐铁嘴。就看齐铁嘴脸色苍白,捂着自己的嘴巴。非常紧张的看着四周。
房间里静默了半天,也不见齐铁嘴有什么动作,张启山的脑门跳了跳青筋,低头看了看尸体的眼睛,眼睛确实是不动了。
“黄仙呢?”副官跳下来问:“八爷,你是不是被人家嫌弃了?人家根本不想上你的身,你就是自作多情。”
齐铁嘴脸就红了,他看了看四周,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在他们身边三张床远的一张尸床上的尸体,猛的抽动了一下。齐铁嘴立即跳起来大叫:“别走!”,张启山一下跃起,踩着两具尸体跳到那张尸床边上,一把拉开抽动尸体上面的麻布,就看到尸体的眼神已经涣散了,眼珠全部浑浊塌陷了。但是嘴巴竟然张开了。
张启山上去抓住尸体的下巴一挤压,露出了舌头下,舌头的深处,竟然藏着一个东西。他拿了出来,是一块腐烂的甲骨片。
尸体的嘴巴迅速的垮了下去,张启山冷冷的看着手里的甲骨片,想起了之前在棺材里发现的那块,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一把抓住不停拜着四周说谢谢黄仙留信的齐铁嘴,提溜着他的脖子就往外拎起。一边对张副官喊道:“把全省的地图,所有乡的,全部调出来。特别是标着地矿的,一张都不能少。”
这边副官立即招呼的忙开,眼看就要到半夜,司令部所有人都被叫起来。另一边二月红正从外面路过,远远一瞥看到布防司令部里灯火通明,心中也若有所思。
一路进了老城,回到自己的老宅邸,管家准备了一些豆腐和粉丝,他匆匆扒了几口。就来到自己的把式房,踩着几只箱子瞬间翻上了房梁,打开了房梁上头的瓦片,然后探头翻了上去。
瓦片之上竟然不是房顶,而是一个暗格房间,虽然只有一人高,但是里面摆满了各种埋在灰尘中的箱子和古籍。自从不下地之后,这个暗格他已经很久没有来了,他拿出张启山给他的顶针,来到在一只长箱前,打开那只三米长的箱子,能看到上千只一摸一样的顶针,整齐的放在布满灰尘的托格内。其中有几只格子,里面是空的。
二月红吹掉格子里的灰,就看到格子的底部,画有花的图案,他把这只顶针上的花的图案和格子的底部图案对比,找到了一个空格子,图案一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