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虽然只是随口一说，听得千落却是一愣。
她呆呆地看着妈妈，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妈妈这句话只是对何首污千里追江南的感慨，还是有着别的深意。
“妈，我今天出去遇到一个人。”千落试探着说道。
本来她不想告诉妈妈遇到林锡检察长的事情的，只想当成自己的秘密的，可是现在，她突然很想试试妈妈的态度。
虽然从心里她觉得自己这样做算不上光明磊落，可是，强烈的好奇心却拦不住自己的行为。
“谁啊？”妈妈显然没有意识到千落即将表达什么意思。
“妈，你认识林锡吗？”千落问。
“谁？”妈妈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几不可见。
“林锡。”千落又轻轻地说了一遍，并从口袋里翻出了那张名片。
递了过去。
千落看见妈妈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复杂。
虽然仍是平静如水的面容，但是水面之下的波澜却呼之欲出。
妈妈接过名片，淡淡地扫了一眼，表情却随之寡淡了许多：“不过一个检察官，有什么认识不认识的。”
边说边将名片随手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妈妈看似无意的动作，落在千落眼里，却觉得十分刺眼。
其实这个时候，连程洁似乎也觉得十分尴尬。
一时无话，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妈，这个人是爸爸的同事，你不知道吗？”千落再次鼓起勇气，追问道。
程洁抬起头看着千落，眼神十分严厉，一如既往的严厉，严厉得几乎没有一丝温度。
这样没有温度的眼神，虽然是千落早已习惯了的眼神，是她从小看到大的眼睛，可是今天，她只觉得心寒，无比的心寒。
妈妈的严厉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世界？
她不懂。
可是，她却想懂。
“妈，为什么你从来不提爸爸，也不让我提？现在连爸爸的同事你似乎都避之不及的样子，这到底是为什么？”千落凝视着妈妈，虽然她知道妈妈不会给她答案，可是她想问。
“我从来没问过，可是不代表我不想知道，妈，为什么自从爸爸走后，我们的世界里仿佛他从没有来过？他的痕迹消失得一干二净，可是妈，我不是没有爸爸的啊？”千落说着，鼻子变得酸酸的。
这些话，她原来从不敢说。
这么多年，她一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听话的乖女儿，她知道妈妈不容易，她怕惹妈妈不开心，她知道妈妈不想提起爸爸，所以，在她的世界里，爸爸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她现在就敢提了呢？为什么突然她就忍不住了呢？
“你长大了是吧？”程洁没有回答她，而是严厉地斥责。
她的声音不大，可是小学老师的威严犹在，甚至，在女儿面前，在这个气氛下，她的威严更盛。
可是这样的威严反倒激起了千落的叛逆。
是的，我是长大了。
我的世界不再是一个封闭的壳。
我的世界的壳已经被啄开了一角，而我已经透过缝隙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壳里的世界太不真实了，不是我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