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校门口的烟店,九十八块一条的红塔山李八一买了十条,苏海生还想买点其他东西,被李八一阻拦了:“你的钱你就好好存着,等到八月份的时候用在关键处。有这十条烟已经够了,多了未必是好事。”
特务连来了两个,一个是杨海生,一个是王志,他两人都是罗五带着来寝室里介绍给李八一认识的。加上苏梅,一共四个人打了一张车,来到警校大门就下了。
从警校这儿一路上去,还有一公里多就是省二监了。
“八一,你以前来过二监吗?”看到李八一似乎很熟悉的样子,杨海生就问道。
“嗯,我有老乡在这里面读书,他们带我去看过。”李八一用手指了指警校道。警校确实有他的同学,却不是他们带他去的,而是前世他来看望过罗五两次。
罗五这个人其实挺讲义气的,偶然之间在小张的租书店认识李八一后,就因为李八一作为一个大学生却对他没有任何歧视心理,于是就真诚跟李八一相交,对李八一十分信服。
他来自威楚罗婺大山,算是跟李八一是半个老乡,因为出身贫苦,家里弟兄姐妹多,连小学也没有读完,就从小离家在社会混,靠偷抢为生。
他只要一有钱,就会来找李八一,然后喊上苏梅,吃馆子、喝健力宝,他则抽高档烟、喝好酒。直到将钱花完,又会莫名其妙在李八一身边消失。
他甚至将学生用得着的很多高档物品都强行送给李八一,包括从商场里偷来的高档衣服、皮带等。
李八一曾经跟他说过一段话:“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在干什么事,反正我不干涉、不过问,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要跟我讲。但自古就有兔子不吃窝边草的说法,我们学校这一片,你不能动手,毒你不能吸,做到这两点,我们就是朋友,否则你就不要来找我。”
罗五真的做到了这两点,在上一世李八一读大学的四年中,南大周边确实没出过什么明显的偷盗之事。不像其他学校,时不时会发生自行车被盗、钱包被偷、家中财物被盗等事情。
人各有志,也各有各的活法,大家交的是心、是朋友,没有必要强行让别人跟自己一样去生活。
省二监建在一个大山包上,四人远远就见大门紧闭,只有小门开着,而且是设置得有干扰装置,两个武警持枪站在两头。
离大门还有几米远,就有一武警上前询问四人来监狱何事。李八一示意杨海生出面:“杨哥,你去交涉。”杨海生是军人,这种事情由他出面最好。
果然,过来询问的武警查看了杨海生的军官证后,态度一下就变得好了起来,知道杨海生是来探监,就示意杨海生将证件从门口一个人头大小的窗口里递进值班室,说出探望何人、所为何事。
经过一番询问,值班人员也翻找到了罗五的入监记录,随后四人依次拿出身份证做登记,然后由专人查验四人的衣兜和塑料提袋里的五品,等到一切验看无误后,值班人员开出了一张放行条。
杨海生拿在手中一看,上面注明有四个人的名字、探望的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所带物品是哪样、探望时间是多长等等,诸如此类,记得非常清楚。
等到值班人员电话通知监号里的狱警后,门口守卫作了放行,并叮嘱道:“记住,不要超过放行条上写的探望时间。还有,记得出来的时候,要让监号狱警在放行条上面签字,不然你们是出不了这道门的。”
大门离监号还有一段距离,四人一路走一路询问,沿途会看到穿着囚衣的犯人经过,这些都是即将服刑期满、快要出狱的犯人。他们有的在剪枝,有的在除草,有的在扫地……远处还有犯人在干活。
二监占地极大,四人差不多走了一公里多,终于见到了门口守卫人员说的铁大门。到了这里,李八一深藏的记忆一下清晰起来,同时四人也在大铁门里面远远就看到了罗五。
罗五剃光了头,穿着一身灰色的劳改服,远远看到李八一四人后显得十分开心,满脸的笑容。
四人注意力放在罗五身上后,却没有留意脚下地上划着的一条鲜红色警戒线和警告符号。
“站住,不得越过警戒线。”
狱警的呵斥提醒了四人,到了大铁门的值班室又做了一番查验,四人才得以进入监号。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面?”罗五有些奇怪地问道。
李八一道:“我是偶然听人说的。”
罗五非常地高兴,感觉真心没有交错朋友。他跟四人讲了一些监狱里的生活,对于自己所犯何事,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几人也没有追问。
李八一将手中的烟交给罗五:“喏,知道你渴烟,这是杨哥、王志兄弟、小梅和我,我们四人共同买了来看望你的。其他的我们没带。”
罗五眼都笑眯了,道:“就是烟好了,我们这里面最贵重的就是它了,比钱还管用。”
他一手接过袋子,然后非常客气地喊来监号管理人员,这些东西是要登记的,否则就会被没收。
五人互相笑谈了一番,然后就跟罗五告别了。临走的时候,李八一从兜里掏了五百块钱塞给他:“你用着,有空我们再来看你。”
罗五一下流出了眼泪。李八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拍拍罗五的肩膀,然后就走了。走之前也没忘记让监号管理人员在放行书上签字。
回到南大,李八一请客,四人在建设巷一家饭店吃了中午饭,然后众人分手。
“八一,你什么时候走,我找一个弟兄送你。”杨海生现在对李八一亲近了很多,觉得李八一为人十分不错,又重感情,值得深入交往。
“不用了,太麻烦了,我自己走就行。”李八一笑着拒绝,然后想了想,“呃,可能后天走吧,一会儿去买票才知道。”
“不用买什么票了,就王志开车送你回去。”杨海生很干脆地道。
王志也马上就接口道:“就是,李哥,由我送你回去,安全又快。”其实他比李八一还大一岁,但接触下来,发觉李八一十分成熟稳重,又有本事,就不知不觉放低了姿态,称李八一为哥了。
“说定了,明天王志开车来接你,送你回家。”杨海生不容李八一拒绝,说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