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开始的好奇，到现在为止，她素已经见怪不怪了。·
母亲的墓地很干净，一看就是有人悉心打扫过，在最靠近墓碑位置的泥土里，有一双脚印，一看就知道是属于一个男人的。
从那个脚印的深度看上去，那个人应该是站了很久。
以前看到这些，毕雪柔并不会多想，也许是最近这段时间受到跟程季莫感情之间的影响，她突然就很想知道，这双脚印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母亲去世多年，从第一年的忌辰开始，这样的一幕，就从来都没有间断过，诡异的是，身为丈夫，父亲居然也是默许了的。
心中动了动，毕雪柔看过去，果然就看到了父亲脸上一瞬间的暗淡，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放眼望去，公墓四周全是松树，郁郁葱葱的，影影绰绰间，除了他们父女两个，还哪里有别人？
那么，每一年打扫母亲的墓地，还有这一束娇艳的百合，又是谁带来的？
似乎跟他们之间，也有默契似的，跟那个人，从来都没有碰上过。
墓碑上毕母的照片看上去很年轻，带着淡淡的笑意，温婉而大气，跟毕雪柔印象中那个终日忧愁的女人有着很大的区别，看着这张跟自己有七八分相像的脸庞，毕雪柔突然有些愧疚。
毕全宇也不看她，一边放置饺子，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
“雪柔，你还记得，你妈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
毕雪柔愣了愣，心中的愧疚更甚。
“爸，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我一定会完成我妈的梦想，在珠宝设计这一块领域留下自己的名字！”
因为那个梦想，不仅是传承了母亲的，也是自己的。·
“嗯，那就好。混这一行的，都不容易，你的心思在别的地方少放一些，好好努力吧。我想你妈，会高兴的。”
一句很普通的叮嘱，跟每一个家长的期望一样，但是听完这句话之后，毕雪柔却彻底愣住了。看着父亲兀自点香昂，她突然感觉有些冷。
她一直
都以为，父亲根本就对自己的现状一无所知，但是从这句话里，她却轻松地就听出来，他很有可能什么都知道！
没有很好地继续掩饰下去，她的疑问脱口而出。
“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知道，她现在处在一个怎么样的局面里？
闻言，毕全宇的动作顿了顿，却没有停下。
“雪柔，有些事情，你要学会自己去面对，凡事只要少用点心，或许……就不会那么痛了。”
“哄”
有什么东西彻底在脑海中炸开，看着自己的父亲，毕雪柔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也在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父亲的意思，忍不住地，泪意就开始上涌。
“可是爸爸，我已经……爱上程季莫了……”
“啪”，毕全宇手中的打火机落到了地上，许久之后，他才颤抖着去拣，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来。
“冤孽啊……”
接下去的话，并没有多说，在毕雪柔的追问下，毕全宇才告诉她，其实她跟程季莫之间的一切，他都知道。
是程城告诉他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毕雪柔的心情突然很难形容，她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只有自己一个在承受，却从来都不知道，还有两个父亲在摸摸底关注着这一切的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并没有再多说，一直到离开，都保持着沉默。
走在低沉的夜幕中，毕雪柔脑海中那些纷乱的思绪居然就开始诡异地平息下去，人也淡然了。
现在的这一切，不正是自己明知道会发生的？
除了自己心中无法言说的难受跟酸涩心痛之外，其他的，不完全跟自己想的一样？
那么，程季莫恨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陪着毕全宇回去之后，又陪着他聊了一会天，毕雪柔才回去了程家别墅。
呢个时候，时间已经着实不早了，可是程季莫还是没有回来。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毕雪柔想起今天在他办公室看到的那刺眼的一幕，只觉的心里堵得慌，正猜测着或许这个时候的程季莫就是在跟林冉云在一起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喇叭声音，然后就看到程季莫开着车子从大门进来了。
也不知道是处于什么心理，毕雪柔“蹭”地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随后又察觉到似乎不大妥当，又坐了回去，心情却是纠结的扭成了麻花。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是等候着丈夫回家的妻子的那种夹杂着担忧的欣喜，不过……
毕雪柔扯扯嘴角摇了摇头，就算是妻子，指的也不是她，就凭着程季莫今天在办公室里的表现……
其实，他并没有多做什么，可是做到的效果，却比做了什么还要来的有效。
或许，最开始的那种日子，又要回来了吧？
低低地叹息一声，毕雪柔站起身朝着已经走进来的程季莫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跟曾经刻意伪装出来的时候不同，现在她的心情，已经是完全的不一样了。
程季莫并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抿着唇错身而过的时候，毕雪柔感受到了他周身凌冽的气势，以及，一股淡淡的味道。
又是一股子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那一瞬间，毕雪柔居然突然想起，林冉云是济仁医院院长千金的事情来。
不过就算是约会，也没有必要约到医院去吧？
自然是不敢问的，瞎子都看得出来，程季莫现在的心情有多么的糟糕，让毕雪柔看了一眼，就放弃了打算跟他摊牌的计划。
还是改天吧。
“我先上楼了。”
这种感觉让人难堪的压抑，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感受过了？
原来以前自己天天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度过的，还真是不容易！
匆匆说了一句，毕雪柔转身就走。
程季莫也没说话，冷眼看着毕雪柔空空如也的左手无名指，一直到她踏上了楼梯，才扯动了唇角。
“你今天去看你妈了？”
顿住脚步，毕雪柔有些诧异地回头，发现程季莫也向着楼梯走来，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来拗。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提起她妈的时候如此客气呢！
“是啊。”
嘴上回答着，她心里想的却是，今天的程季莫看上去明显不对劲，就算是他已经收回了他那些伪装的温柔，不再继续玩看谁先动心的感情游戏，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