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中国客户并不习惯付费购买音乐，一般来说，除了为了打榜而在电台播放的歌曲外，其它的歌曲也会在专辑上市后立刻被上传网络。·厂家不仅无力制止这一行为，甚至稍后还会主动与大的音乐网站合作，免费放出专辑的高清mv。我们知道这些，”eddie一手插入裤兜，顺势在一个木椅子的椅背上坐下，“购买者也知道这些。”
“换句话说，也就是说购买专辑的人其实并不是在购买一个‘独播权’或者‘抢先权’，除了少部分坚持支持正版的购买者外，其它的人都是因为喜欢‘茶’而购买的，那只是歌迷对偶像表示喜欢和支持的一个做法。”以宁慢慢坐直，跟上eddie的思路。
如果这样的话，专辑被提前泄露就不是那么严重的事故了。
eddie摇摇头，“对，也不对。专辑三天后就正式上市了，如果泄露不影响已经购买者的话，那ta其实是在为我们炒作。噱头越大，知道的人越多，专辑被购买的数量也自然会更多，毕竟在这一场泄露事故中公司更多的是处于受害者的地位，指责最多限于‘监管不力’。”
“可是上传视频的人，”他端起桌上的纸杯，慢慢喝了一口，“又怎么会这么好心，替我们免费宣传？”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eddie接过话头，“他们还有后招。恐怕立刻就会有一部分已经购买预售专辑的购买者在网上要求返还预付款，而为了保持公司良好形象，我们能做的，当然是先表示歉意，会立刻严查此事，然后……”
“然后，返还购买者的预付款，并赠送他们专辑作为礼物。·”以宁脸色发白，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既然那是一个有预谋的行动，他们当然不会满意我们仅返还要求者的预付款，而是……所有购买者的预付款，与专辑。”
这绝不是一个心血来潮的陷害。
回到明辰传媒，与高层开过紧急会议后，安以宁特意找技术人员调查了官网预售专辑页面的流量。
在数字上，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循，两百四十七万九千六百五十七张专辑，在长达一个月的预售期内，购买量都是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内波动。
没有任何一段时间购买量是激增的。
这也就意味着，这个连环计，至少是从他们专辑开始预售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拍砖、受伤、记者围追堵截、传媒反弹、专辑泄露……这一切，在冥冥之中仿佛都有抹不清不楚的联系，有一条细细的丝线把它们都连了起来。
安以宁双手撑住书桌，看着微博的最新头条“茶”专辑泄露，消费者不满权益受损。这条线比她想象的要长，只是，她现在仿佛正处于大雾弥漫的寂静岭，目力所及之处，都是浓浓的迷雾，她看不清这条丝线的尽头究竟在哪里。
果然如eddie所料，很快就有“歌迷”主动组成联盟，发动投票，要求明辰传媒对此事负责。而如果按照他们最初做出的补偿计划去做的话，两百多万张专辑完全免费赠送，单光盘与附送小礼物的制作费用就超过了千万，还不算公司对歌曲mv的制作费。
责任太过重大，明辰传媒高层没人愿意做这个替罪羔羊，立刻就把事件上报了母公司尚德地产，等待它进行处理。
十五分钟后，尚德传来消息，十分钟后召开视频会议。
除江陵在外做节目外，“茶”的其它成员和安以宁、以及一些明辰传媒相关负责人都等候在会议室，低声做着些商谈。
明辰传媒是尚德从影视幕后投资转向幕前的第一步，尚德作为母公司，无论是在资金，还是人脉上，都投入了大量心血。可明辰传媒偏偏自成立初就风波不断，如果不是“茶”人气正旺，又被评论界看好实力，可能早就被斥责整改过了。
这一次事出突然，又影响深远，众人都相安惶然，不知道尚德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尽管自觉兹事体大，可当荧幕上出现了那个人的影像时，所有人还是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亲自来处理的，居然是程季航。
明辰传媒说破天也不过是尚德旗下的一个子公司，比起其它大多已迈入正轨的地产投资、建筑设计等行业，还是规模太小，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尚德总裁会亲自过问这件事，除非……
安以宁假装没有注意到众人突然调转过来的视线，暗暗调整唿吸，保持镇静。
“说。”好在程季航一向是言简意赅，也从不安及下属想法，径直冷冷吐出了这一个字。
“事情是……”明辰传媒负责人站起来，开始对着荧幕讲述事件经过。
以宁这才缓过劲来，偷偷瞪了身旁的正主程季莫一眼，知不知道她从小就有社交恐惧症啊，处在那么多人的视线之下真得让人好紧张。
可显然程季莫先生是毫不在乎这个的，因为他依然左手握着只铅笔，聚精会神地继续着他未竟的事业在纸上画乌龟。
听过对面中年男人磕磕绊绊的报道，程季航克制住内心的不耐烦，“想法。”
“我打……我是说我们打算，退还所有预付专辑购买款，并赠送购买者该张专辑。发布公告，表示对大众的歉意，并且保证立刻查清……”报道的男人额头有涔涔冷汗流出。
季航实在是没耐心再听他说下去，“做。”
“啊？”那人停止谈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立刻坐下。这意味着他被开除了吗？
愚蠢。程季航现在总算明白了当面会议的一个好处，就是他能够亲手把文件砸到愚蠢的人脑袋上去。
“我说做！现在！”
荧幕上闪过一个扭曲的信号，“啪”地变成了灰色。
不了解boss恶劣脾性的明辰众人面对着已经被单方切断的通话信号，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