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宁，你跑哪儿去了？电话为什么不接？”三十分钟的秀很快走完，程季航从前排抽身出来，平日清冷的声音里满是冰封的怒意。·
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而眼下看，这么叫绝不意味着什么好事。
“我……我不小心把邀请函丢……”程季航是经常发脾气，但从没这么当面给她脸色看，她一时有些张口结舌。
“安小姐是为了帮助我才弄坏了自己的手机，希望你不要责怪她。”一个声音截断了她的话，他跨出半步，挡在她身前。
“额，这是我的好朋友，eddie，”她连忙为两人做介绍，“这是我的老板，程先生。”
一个是亲密的朋友，一个是公式化的老板……程季航从来不知道自己会为这么一个普通的介绍而动怒，他冷冷看了看他们两人一眼，拂袖而去。
以宁有些尴尬，程季航一向高傲，但对于外人还是能保持基本礼貌，没想到今天那么不给她面子。她讪讪地对eddie解释，“他早上没吃什么东西，可能是饿得虚火上升了。”
“以宁，”蒋蕴微笑着走了过来，“季航今天心情不太好，我看你不如就搭今晚的航班回c城吧。”
“可是蒋小姐，我来米兰还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回去工作该怎么办？”她对蒋蕴的临时通牒很是惊讶。
“没关系，”蒋蕴含笑睨了她身边的eddie一眼，“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就行了。”
“那……我去跟总裁告辞吧。”
“不必了，你先回酒店收拾行李吧。·时装秀结束后我和季航受邀参加晚宴，就不去送你了。”蒋蕴姿态优美地随手拂了拂长发，“路上小心。”
这一场差出得莫名其妙，回去得也莫名其妙，她苦笑着看着eddie询问的眼神，也学着他耸了耸肩。
两人留过邮箱和通讯地址后，以宁就赶回酒店去收拾行李了，好在parkhyattmilano不愧是国际化大酒店，能帮她直接换欧元，不然在银行通通关门的米兰夜晚，安以宁连付出租车车费的钱都没有。
前台看见她走进大堂，连忙叫住她，“missgu，youhavealotmessages。”
她错愕，她在米兰一个人都不认识，是谁打电话给酒店大堂给她留了无数条讯息。
她接过前台手里那一小叠纸片，发现酒店做事十分细心，不仅字迹工整地誊好了讯息，还在每一条后都周到地注明了时间。
讯息从三点半开始，开始是问她在不在，让她准时赶往秀场；然后是问酒店有没有人看见她；接着又拜托了前台去她房间查看，再接着是嘱咐前台如果她回来了，请让她立刻给程先生复电，后面还写了程季航的电话号码……短讯一条接一条，语气一次比一次更焦急，最后一条是让酒店联络米兰警察局，时间是她进入秀场的前一分钟，四点二十七。
她一张张看着短讯，嘴巴越张越大，看到最后一条险些咬住自己的舌头。
前台一笑，忙安慰她，程先生在最后一个电话拨出后很快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她们，说抱歉人已经找到了，不用再联络警局了。
安以宁无意识地一张张换动着手里那些小纸片的顺序，低头没有做声。
***
因为是突然回国的，以宁没来得及给大家准备礼物，只包里有两包特意给鹿年带得杏仁饼干。
鹿年乖乖坐在沙发上，优雅地慢慢拆开了饼干的包装。
他虽然看不见，但动作特外舒缓细致，拆开的饼干盒上一点被撕坏的痕迹都没有。
“以宁，米兰好玩么？”他把拿着一个饼干的左手放低，让拉布拉多柔软的舌头卷过。
安以宁不知为什么，心情格外低落，坐在地板上趴在小星身上，下巴埋在它脖子里，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她不说，他也就不问。
鹿年弯了弯眉，仍缓缓细致地吃着饼干。
小星也坐在他脚旁伸着舌头一动不动，任由背后的安以宁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它身上。
两人一狗，相对无言，气氛却格外的好。
安以宁趴了老半天，终于抬起身来，拂平了拉布拉多头颈处被她压平的毛发。
她开始对他讲述她在米兰的趣闻，误入的旅行团，广场被坑，遭遇小偷，英俊的意大利司机和日本女游客的浪漫爱情……当说到eddie细腰长腿乃是她见过的第一等美少年时她的语气已经愉悦起来了。
小鹿温柔地听着，随着她的讲述弯眉笑或者点头，他话不多却不让人觉得心不在焉，是最好的倾听者。
正当安以宁比手画脚和小鹿形容eddie一耸肩随手就递出了两张邀请函有多么帅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她一招手指使小星帮她把在沙发上的电话叼过来，看过短信后她满脸雀跃地对他宣布，“组合的最后一名成员已经确定下来了，周三会来公司报道，然后就是确定组合名，给你们安排一些共同的训练，计划顺利的话应该新年前后就可以正式在媒体前亮相了。”
“很好啊。”鹿年吃完最后一块饼干，细心地把盒子给折叠起来丢入了垃圾桶，然后把另一包饼干交给小星，由它叼着放入房间另一角的袋子里。
小星轻轻地咬住，很快完成任务，它甩甩水獭式的尾巴，在主人脚边蹭来蹭去，寻求夸奖。
以宁笑嘻嘻地看着鹿年和小星，然后忽然想起什么来，从地上跳起来，“我要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江陵！”可话说完她又有些失落，“不过江陵好像一点都不喜欢我，我跟他说话他都不理我的，真想能发短信给他就好了，省得让他又不开心。”
小鹿安慰她，“江陵只是不太习惯和人有亲密关系，慢慢会好的，要是你不愿意去见他，我跟他说就好了。”
她很快摇头，“不要啦，我自己去。”她又笑起来，“从米兰回来我还没见过他呢，周五是总决选，我要去给他加油啊。而且在台下听现场观众争论‘sing！’的年度亚军会是谁好开心！”她双手撑腰嚣张地“哈哈”大笑了两声，拿起放在沙发上那个回国后买得、和在意大利被划破的皮包一模一样的包，蹦跳着出门去了。
鹿年揉了揉小星的脑袋，垂头弯眉一笑。
以宁其实很喜欢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