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动手术？”虽然清清被肚子里的虫子吓得魂不附体，但听到要动手术还是愣住了，“只不过吃了一个生鸡蛋而已啊，这样就要动手术吗？”
叶然脸色一沉：“你不相信我？”
“也不是不相信啦，只是、只是……”清清支支吾吾。·
叶然不怒反笑：“你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求我做一次手术而不得？不想做就别做，你当我还要反过来求你吗？”
见他生气了，墙头草乌清清立马向一边倒去，斩钉截铁地点头：“做！现在就做！”
叶然情绪稍微松动：“下去吧，我先给你做一点儿术前科普。”
“扎！”清清手捧着托盘，像个小太监似的低头跟在叶然后头，一点儿异议都不敢有。
叶然在心里头笑了笑，表面上却还是很严肃，他领着清清走到客厅：“我这儿也没什么基础资料，就先拿人体骨骼凑合着给你讲讲。”说着他指了指坐在书桌旁的叶小白，要拿它做课堂道具，不想他眼神刚望过去，自己倒先怔了一下。
原本好端端朝外坐着的骷髅不知道什么时候侧过身子来了，还左手撑住了下颌、右手拿着柳叶刀对准胸口，摆出个不伦不类的弃妇姿态来了。
他疑惑地转身，看了她一眼。
清清端端正正坐在书桌前，腰直背挺，双手叠得整整齐齐，摆出了一副小学一年级刚入学的好学生模样，坚决不肯承认这一切与自己有关。
叶然也懒得在这种小事上纠缠，顺手把叶小白手里的柳叶刀拿了下来，用刀尖敲了敲它的颈椎：“你吃的生鸡蛋经过口腔消化后沿着食道往下，经过贲门、幽门，再到十二指肠，转……”
叶然一身白衣，长眉秀目，一手附在身后，一手持着银亮的柳叶刀，轻轻敲击着雪白的骷髅，一边缓缓讲解着基本的医学知识。·锋锐的刀尖随着他的话语不断移动，敲击声清脆凛冽，在十月的清晨犹如晨钟初响，怎么看都像是当代大儒在授业解惑，风度翩翩，高雅的不得了。
乌清清虽然完全听不懂叶然说的话，但武侠小说言情剧总是看过不少了，因不明，而分外觉得厉。她听着听着就心猿意马起来，不由得左手撑住了下巴，眼冒红心地望着面前娓娓而谈的男人，想叶然在手术台前就是这样的悠然从容吧，难怪大家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性感。
“……所以只需剖开肠道，做快速清洗，就不必担心寄生虫的遗留问题了。”知道她毫无医学常识，叶然的谎话编得很轻松，随便背了点基本医理，接着就说要开肠破肚，中间毫无转折，毫无联系，毫无逻辑，偏偏他脸上的表情还淡定的很，“关于手术的事情，我都讲解清楚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摆着和叶小白一模一样姿势的乌清清刚发了会儿花痴，还没回魂呢，就蓦然听见叶然下了要开肠破肚的结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又迫于他的威严，只好委委屈屈地叹了口气：“叶医生，我很怕痛，手术的时候可不可以多给我打点麻药呀？”
叶然先假装考虑了一下，然后才摇摇头：“这个手术需要病人保持术中清醒，和医生一直保持交流，医生才能根据病人的反馈精准除去寄生虫。”
听说不能打麻药，清清面色大变：“那我不要做这个手术了，就让虫子把我……把我吃掉好了！”
叶然已经从旁边的橱柜里拿出了酒精和棉花，不容她再拒绝，直接把她按在了桌上，拉起了她的衣服下摆：“你愿意被虫子吃掉是你的事，但我叶然的病人，却没有被虫子吃掉的道理。我答应了要做的手术，就一定要做，等你痊愈后，要是还想被虫子吃掉，那就再去吃个生鸡蛋好了，那时候我绝不再管你。”
“现在就不要管我吧，不要，别啊……”反抗无望，清清像条活鱼一样扭来扭去，鬼哭狼嚎，“雅蠛蝶！”
胆小鬼乌清清委实是太怕痛，叶然压不住她，只好用沾了医用酒精的棉花在她肚子处涂了两圈：“真是没办法，我给你涂好麻药了，不会痛了。你老老实实别动，你的知觉被麻痹了，无法再给出有效反馈，接下来的手术，我要全神贯注才能找出所有的寄生虫，你要是随便一动，导致落下一两条虫子在你肚子里，我可不管了。”
本来清清还对这样简陋的手术现场满心疑惑，但叶然说得那么郑重，又保证她不会痛，她心头松了口气，叶然又抓住时机倒转柳叶刀，用刀柄在她肚皮上划了一刀，说：“好，我已经把肚子划开了，你可千万别动，不然肠子掉出来，可就不方便再装回去了。”再加上酒精开始挥发，她的肚子凉飕飕的，倒好像真有点儿像被切开来了的样子，她也就半信半疑地停止了挣扎。
叶然暗暗好笑，不时用棉花蘸点酒精在她肚子上抹两下，又侧着身子挡住她的视线，一手挑的高高的：“哎呦，这条虫子真长，还好现在就被挑出来了。”
清清平躺着，本来就看不见他手里的动作，又想到自己被切开的肚子和长长的虫子，更不敢看了，连忙侧过头，想一些不相干的东西来缓解心情。
叶然装模作样找了半天虫子，见把她吓得够呛，忍不住微微一笑，手握着柳叶刀又轻轻划了一下：“我看已经找得差不多了，这次手术可不容易，你要怎么谢……”话没说话，他忽然顿了一下，他从来是冷淡自持的性子，不要说讲笑话了，平日里除了交待工作就连多说几句话也是难得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和一个小姑娘开这么无聊的玩笑，还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乌清清并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她正斜着眼睛努力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叶小白，脸色凝重，思考着些什么，连他说的话都没听清。
叶然却已经冷静下来了，他收回柳叶刀，用干净的棉花擦了擦她的皮肤，拉下衣服：“好了”
“你为了救我，把这儿的骨头撞断了，对吗？”躺在他身后的少女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叶然怔了怔，回头，看见平躺着的少女正勉力伸着手，去够一旁的骷髅。
纤弱的指尖轻轻抚过骷髅的胸下肋骨，她的手势轻柔，表情怜惜而歉意。
清清甚至忘了自己还在“手术中”，她温柔地触摸着雪白的骨骼，乌黑的眼珠中有着真切的痛楚与柔情：“叶然……你对我这样好，我要怎么做才能够报答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