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柔，能不能请你出去？我和季莫说点话？”
犹豫着询问的口气，让毕雪柔微微一愣，看了看沉睡中的人，确定他不会立刻清醒过来之后，才点了点头。·
“哦，好。伯父，你说吧。”
程季莫对程城这个父亲有着怎样的仇恨，她心知肚明。
不然，也就没有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开始了。
所以，如果他是清醒着的，毕雪柔还真就吃不准，会同意跟程城来个“单独谈谈”的机会。
等毕雪柔离开，病房里安静的只剩下仪器滴滴答答的声响之后，程城才缓步过去在距离病床最近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看着闭着眼睛沉睡的儿子，一瞬间，本来就老态尽显的面孔上又衰老了不少。
本来应该是还算精壮的年纪，却明显要比实际苍老许多。
他老了，加上身体不好。越来越后悔年轻时做的一些事，尤其是对程季莫他这个唯一的孩子的歉疚，越发的深。
他们父子俩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安静的相处在一个房间内，没想到，这样的日子到来，却以这样的方式。
在寂静中，程城诉说了自己的忏悔，也诉说了自己当年的无奈。作为过来人，他觉着，现在儿子所处在的时期，与自己当年，也算是有着相似之处。
“季莫，这么些年，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恨我。可是，我却一直在想，当年的我，为什么就不能多一些坚持。
和萧如玉的事情，是我这一辈子，最深的痛。我希望，这样的痛，不·
男人这一辈子，想要什么，都得去自己争取。只要能能力，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只有这女人，得用真心去换。
女人的心，一旦伤了，就很难挽回。如果觉得自己做错了，就要用真心去挽回，不要觉着有什么值不值得的。
因为有些人，如果一开始是以很独特的方式出现在你的生命里，那么终其一生，她就都将是独特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
儿子，雪柔……是个好女孩……”
事到如今，他不希望程季莫能原谅他，只是希望程季莫不要在折磨自己，要和毕雪柔幸福的生活。
毕竟，失去萧如玉的痛是怎样的，作为一个父亲，他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去体会一回。
等程城从病房内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满眼通红的程城看着让人心疼，让人心酸。
毕雪柔一直在病房外面守着，病房隔音效果极佳，她一句话都没听到。见到程城红着眼睛从病房里出来，毕雪柔着实吓了一跳。
“伯父，你……没事吧？”
毕雪柔很想装什么都没看到，但抬眸的瞬间刚好和程城的眼睛对上，想装不知道都不行。
微微一笑，程城抬手擦掉眼角残余的泪水。
“放心，我没事。到了如
今我这个年纪，还有什么没见过的，能有什么事？”
“没事就好……”
既然对方不想说，她也就没有想问的念头。这是程家父子之间的心结，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
淡淡地叹了口气，程城想多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话题。临了最后，才憋出来一句，“雪柔，程氏被你打理的很好，我当初的眼光，果然是没错。”
在适才沉默的间档，毕雪柔还想着要不要把程老爷子的事情跟程城好好说说，不过现在听到这话，立刻是汗颜不已，哪里还程得了其他？
如今的程氏，发展虽然算得不得是有多么的出类拔萃，但是胜在营运稳妥。
相较之下，旗下各行业的业绩，倒是比之前还略胜出几分来。
可是这些，都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功劳好吧？
只要想想被自己抓了壮丁为自己卖命打理程氏的梁浩文跟刘建斌，毕雪柔就满心惭愧。
不过惭愧归惭愧，也没直接明说，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谢谢伯父。”
看出现在的毕雪柔是没有心情跟自己聊天，也不继续自找没趣的程城深深地叹了口气，由衷的叹息了一句。
“雪柔，希望下次见到你，是你能改口叫我爸爸的时候。”
至于要好好照程程季莫之类的话，他想，是用不着他多此一举地去交代的，估计就算是说了，也只是自讨没趣。
此话一出，毕雪柔当时愣在原地，嵴背僵直，唇角的笑也略显尴尬，并未直接应对。
目送着程城离开，她刚想转身进病房，忽然就听到病房内传来一声刺耳的轰鸣声。
这动静是……
病房里现在只有程季莫一个人，却有了这样的动静，难道是……
惊喜来的太过突然，毕雪柔一时愣在原地，心间迅速窜起的惊喜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
等反应过来之后，就看到程季莫的主治医生从办公室出来，带着几个护士先与她冲进了病房内。
“毕小姐，请你在门外稍等……”
在进去之前，漂亮的护士小姐还十分明确的拒绝了毕雪柔想要一起进去的步伐。
毕雪柔的心悬到嗓子眼，不安极了。偏偏这个时候谁也不在，莫小七去送程城，黎小娴去买东西，就剩下她一个人。
等了许久，主治医师都没有出来，毕雪柔的精神高度集中，只绷住了一根铉，紧紧盯着病房门口。
过了足足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主治医生才从病房内出来，脸上的表情极为凝重。
“毕小姐，程先生他……”
吞吞吐吐的模样差点让毕雪柔的精神崩溃，她连连后退，恐惧袭满心头！
“他到底怎么了？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清楚？”
强自稳定住心神，毕雪柔捂着胸口，轻声问道。
声音颤抖，因为紧张，额头上布满浓密的汗珠，刚刚以为程季莫已经醒来的喜悦，已经被冲的一干二净。。
主治医生并没有正面回答，先是朝病房里面看了一眼，才声音沉重，地开口道：“毕小姐，还是你自己进去看吧。”
说罢，便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毕雪柔被吓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偏偏谁都没在她身边。深吸了好几口气，毕雪柔才把消失的勇气找回来，一步一步走进病房。
“程……季莫！”
随着毕雪柔一声尖叫，伴随着的还有不断滴落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