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莫，你想要怎么样？犬”
“程季莫……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有一句话，在程季莫清醒的时候，她不想问也不敢问，怕一张口，心底那道好不容易才结痂的伤疤会被再次撕裂。·
现在好了，程季莫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问了，痛了，狼狈了，也没有人看到踺。
终归……都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程季莫，对于那个孩子，你有没有，有没有一丁点儿的愧疚？它就那么没了，还没来得及看上这个世界一点，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心疼？”
以为自己不会哭，以为眼泪早就已经流干了，可是，话到最后，却依然泣不成声。
病床上的程季莫则是没有任何的动静，一同毕雪柔初进来时候的样子。
毕雪柔知道没有回答，就如同清楚地知道，她问这句话，就不是为了要回答一样。
果然，话一出口，周身的力量就悉数退去，每一个毛孔里，都开始散发着淡淡的疼痛。
始终还是在乎的，就算在林晨云的面前伪装的再好，程季莫对那个孩子的态度，她始终还是在乎的。
介意着他的不在乎……
努力吸气，再吸气，却还是忍不住。只能颓废地放弃，趴在了床上，将脑袋埋进臂弯间。
时隔一年，毕雪柔不再隐忍，任凭眼泪肆无忌惮地放纵一回。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病房里却没有任何的动静，一直守在外面的莫小七自然是心急如焚。·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便叫了两个医生一同过去。
门并没有完全推开，只是开了一个缝隙。
从那个缝隙里，他看到毕雪柔一句话都不说，只定定地看着程季莫的睡颜，神情木然。
那份专注，似乎是想要将他给刻进她的灵魂里面一般。
叹息了一声，给后面的医生打了个手势，莫小七重新关好门退了出去，心里想着，或许，汤姆总裁说的，是对的。
这个时候，如果主子醒着，也定然是高兴的吧？
处在沉默中，时间总是过的特别的快，当清晨的一丝曙光自窗帘的缝隙间倾泻进病房的时候，床上的人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除了看上去，似乎憔悴了几分。
似乎，也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紧了紧唇，毕雪柔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弯腰，凑到了男人的耳边，缓慢，却很坚定地开口。
“程季莫，我跟林晨云就要结婚了，你不起来祝贺我们吗？还是，你压根只是个不敢面对的懦夫？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对我……也是！”
程季莫并不是那种能够轻易放弃生命的人，毕雪柔知道。
对于一个求生意志很强的人来说，能否醒来，需要的，不过只是恰当的刺激。
毕雪柔不知道这些话对他有没有用，只是在赌，那个孩子跟她自己在程季莫心里的份量能有多重。
如果还是不能醒来……
如果还是不能醒来……
有些颤抖的手掌敷在程季莫的眼皮上，毕雪柔闭了闭眼，再接再厉。
“程季莫，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孩子呢，如果你就这么死了，我们如何……不死不休？”
话落不过一分钟，掌心突然就有了轻轻的扫动，如遭到电击一般地松开手，毕雪柔就清楚地看待，程季莫的睫毛，是真的微微颤动了几下，带动着他眼下的阴影也有了抖动。
被子里，本来一动不动的手指也微微颤了颤，同一时间，监视仪报警铃声起。
终于松了一口气，吊起的心脏回到了远处，毕雪柔缓缓起身，在病房门被人打开的同时转身，不再看程季莫一眼，走了出去。
同一时间，程季莫睁开了眼睛，缓缓转过头看着她的背影，幽深如海的墨色瞳孔之中，哪里有一点儿刚刚清醒的迷蒙？
步步行在走廊里，与那些赶去急救的人错身而行，毕雪柔的心异常的平静。
没有因为程季莫的醒来而产生半点的欣喜，也没有因为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危机而忧心忡忡，她想，自己是真的应该先要好好睡上一觉了。
外面，已经是初阳升起，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回去的时候，还是莫小七送的，毕雪柔眯着眼睛给他报了毕家的地址以后就进入了沉睡状态，至于具体是什么时候回去，又是怎
么躺在自己床上的，则是一概不知。
倒是毕全宇在看到送她回来的莫小七时，面上的惊讶溢于言表。
那个，应该是程季莫身边的人吧？他们又是怎么在一起的？
一觉无梦，异常的舒服。
这是毕雪柔这两年来，睡的最美好的一觉了。
美好到，似乎睁开眼睛，一切都会回到从前，回到从前那些只为生计发愁的日子里。
至于程季莫，林晨云，还有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无聊的臆想而已。
不程很快，睡饱以后的满足惬意就被进来的毕全宇给打破了。
“雪柔你终于醒了？要是再不醒来，我就得送你去医院了。”
“嗯？”
怎么回事儿？
自己不就是睡个觉么，至于要闹到送医院那么严重？
知道她这刚睡醒还对时间没什么概念，看着自家女儿不解的小脸，毕全宇好心解释。
“你这一觉，可是睡了两天了……”
天……两天？
难怪她觉着自己浑身发软，感情是饿的啊……
有些幽怨地看着毕全宇，毕雪柔拉着调子撒娇，“你怎么都不叫醒我啊？”
这么长时间没去看林晨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有没有乱想什么……“对了爸，我的手机呢？”
“在你的床头柜里，电我已经帮你充满了，不过没开机。”
看女儿的样子就知道她想干嘛了，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毕全宇也只能叹息，至于其他的事情，也就等会儿再问了。
他不是瞎子，看得出来。毕雪柔回来时候的憔悴样子，还有那份疲倦，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只但愿，不是他担心的那样就好。
“我先去给你热饭，你赶紧起来收拾一下出来吃。”
白粥是一早就熬好了，所以只要热一下就能吃了，也省去了毕雪柔等不了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