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吴妈是不是今日的心情不好，所以做出来的菜也失去了往日的水准，吃着实在没有什么味道，白白浪费了自己大好的食欲。·
没吃几口，毕雪柔就搁下了筷子。
“律师已经跟你沟通过了吧？要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明天就去把手续给办了。”
那么风淡云轻的口气以及淡漠的态度，比什么都要来的伤人，紧蹙着眉头深深压下一口气，程季莫眼中，挣扎着最后一点儿奢望。
“我们，能不能不离婚？”
不离婚？还真是笑话。
那份离婚协议书，不是他自己起草的么？
毕雪柔想自己或许应该乘着这个机会好好嘲讽一下，但就是笑不出来。
再加上被程季莫所影响，心境也难免就有了些许的变化，本不想有任何的煽情，不料，却是控制不住。
“程司谨，说真的，其实我并不后悔跟你认识，也不后悔跟你之间发生的所有一切。当然，同样的，我也不后悔跟你离婚，跟你分开。”
不……后悔么？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程季莫苦笑，垂头喃喃低语。
“不后悔……”
好一个不后悔啊……
在林晨云宣布孩子没有保住的那一瞬间，他那么那么地害怕毕雪柔因此而对自己只剩下仇恨，但是现在，他却又多么希望，她还能说，是依旧恨着他的。
因为至少那样的话，他们之间，还是有感情牵绊的。
那么，现在呢？
再抬头时，眼中已是平静一片，一如毕雪柔。·
不过，开口的语气，还是有些艰难。
等到他的声音出口时，毕雪柔才发觉记忆中那道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沙哑的疲惫。
“雪柔，你是想要告诉我，我们之间，从此之后，就真的如同陌生人了么？”
前后一起，还没有一个月的时间，但是眼前的男人，眉眼之间，居然就有了沧桑的味道，哪里还有一贯的从容淡定优雅沉稳？
曾经那些恍若天生的意气奋发，更是没有了踪影。
这样的他，让人看着，难免揪心。
毕雪柔以为，自己还会和想象中的一样，会心疼，会难过。
可是奇怪的是，心脏却是麻木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感觉。
整个人也很平静，没有半分勉强的那种平静。
“如果你要这么认为的话，我不会反对。在我对你的恨意彻底消失之前，我想是的。而且那一天，也不会很远。”
一旦不恨了……一旦不恨了……
后面的，已经没有了什么，程季莫眼中的光亮，终于彻底的灭了，推开椅子起身。
“毕雪柔，到了今天，我才知道，真正绝情的那个人，是你。你若是绝情起来，我……自愧不如！”
在这场婚姻里，一开始真正的高姿态，分明是自己。
又是在什么时候，就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程季莫总以为，始终离不开自己的人，是毕雪柔。可是，一直到了此时，他才顿悟，从来放不下的，原来根本就是自己！
就让如此，那么……
“但是，就算是如此，我也不会放弃。搅乱我心的，是你，那么，你就要为此负责！不过是离婚，没有什么，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么？
意识微微有些恍惚，毕雪柔嘴角翘起，眼神却开始有些冷了下去。
“可是，我记得，先放弃的那个人，也是你！”
这是真话没错，这场艰难的，似乎是根本不可能的爱情里，一直都是毕雪柔一个人，在自欺欺人地很努力很努力，即便如今是这样的结果，她也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
只是，偏偏最可恨的，也就是这个没错的真话！
瞳孔收紧，程季莫指尖微颤。
“我……后悔了。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一点点地，将错过的一切，都找回来！”
言毕，怕毕雪柔再说出什么足以击碎他信念的话语来，直接转身就走，一直到他驾着车子直接离开了别墅，毕雪柔还依旧愣在原地。
刚刚……她没有听错吧？
程季莫说……后悔？
有程季莫最后的那番斩钉截铁的说辞在前，毕雪柔还头疼地想着，或许接踵而来的离婚手续，不会那么顺利，结果却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有程季莫特意指定的司机，就等在了别墅门外。
与之同行的，自然还有律师。
一时间，毕雪柔的心里居然莫名的生出了不知道是什么怪异的滋味来。
而在她刚上车坐定，位于副驾驶座上的律师便递过来几份纸张。
还有一支笔。
诧异地接过来，毕雪柔稍微瞄了一眼，就有些微怔。
离婚协议书？
她不是已经签过了吗？怎么现在还要签？
不解地望过去，律师脸上的神情捎带尴尬。
“那个……之前那份，被总裁不小心地撕毁了，所以需要您重新签一份。”
撕毁了？
毕雪柔默然，也没细看，便低头开始重新签名。
就算是没有具体看到，她也可以想象的到，那种可能性，其实还是很大的。所以，关于需要重新签订合同一事，也没多想。
程季莫本人自然是没有在车上，等毕雪柔乘着车到达民政局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等在了会客厅里，手里拿着一支点燃的烟。
往常也可算的上不冷清，尤其是每逢节假日还颇热闹的民政局里，此时却是静悄悄的一片，让人只觉沉闷。
毕雪柔进去的时候，司机和律师并没有跟上去，只识趣地站在了门外。
而在程季莫看到她走过来，掐掉烟头开始往里走的时候，毕雪柔才有了一种很真实的感觉。
她跟程季莫，是真的要离婚了……
手续办的异常顺利，工作人员是事先约好的，连多余的话都没说，就直接开始着手办理。
这个过程里，程季莫也是一样地沉默，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那模样，好像在这场婚姻里，从始到终错的人，都是毕雪柔一样。
也因为这样，让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毕雪柔放弃了打算。
天气很好，各自手中拿着见证了一场婚姻结束的小本子一起走出来的时候，毕雪柔居然有一种，如置身梦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