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家人，可是，我更加是一个医生！”
“医生？很好。·”
嘴角微微松动，身为济仁医院院长的中年男人虽然是带着一抹疑似的笑容，可是那眼神，却只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根本没有在家里等着林晨云带着他特立的医疗小队赶来的耐性，程季莫是直接抱着毕雪柔赶去的医院。
在这个过程里，他的双臂就没有松开过。
待赶到医院时，别说是意识不怎么清楚的毕雪柔脸色已经苍白到完全不能看，就连程季莫都被染成了血人。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更是颤抖个不停。
因为一心只扑在毕雪柔的安危上，因此他也程不上去悲伤，那些血，其实都是来自于他们的孩子……
到了医院，纵然是有不少医生推着急救床匆匆而来，程季莫也不肯松开自己的手。
并没有在人群中看到林晨云的人影时，他的脸色瞬间就可怕到了能与修罗地煞相比的地步，一记冰冷的眼神过去，骇的医生护士们都不敢多说一句。
等林晨云步幅匆匆地赶来时，看到的是那些一向让济仁医院引以为傲的急救人员怔在原地大眼瞪小眼，眼尾的余光扫到程季莫怀中浑身血红的人儿，心瞬间凉了半截，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呵斥道：“你们都在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安排急救？”
一句话，那些急救人员才如蒙大赦，也不敢真的就上前去强硬地从程季莫的手中夺人，只引着他赶紧往急救室的方向走。
倒是林晨云，在看到程季莫的脸时愣住了。ＷＷ·
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终于确定了，眼前的这个人，的的确确就是他从小到大认识的那个程季莫没有错。
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又是完全不一样的。
能够在商场上叱咤风云，能够年纪轻轻
就联合一些人，靠着自己的头脑在美国华尔街闯出一片名声来，程季莫为人，又岂会是那么简单的？
可是反观现在的他，连自认为见过了他很多面的林晨云都有些发愣，再看一眼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毕雪柔，一时之间，心里居然万分不是滋味来。
一向冷静自持，稳重从容的程季莫眼中，满是慌乱与惧怕，丝毫不加掩饰地暴露在众人的眼中，可见他的心思是真的乱了。
那么，他对毕雪柔，至少得有八分真情吧？
镜片后面的眼神流转数秒钟之后，归寂与一片苦涩，作为医生，只一眼，林晨云就知道毕雪柔的情况并不容乐观，也不敢再多做耽搁，赶紧跟上。
急救室的门口，程季莫终于放了手，看着已经躺在急救床上的毕雪柔，怎么看都有一丝手足无措的味道，见林晨云就要与自己错身而过地进入手术室时，突然伸出手擒住了他的手臂。
并没有多余的话语，只一个眼神，林晨云就接收到了他的请求。
这是程季莫第一次求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
若是此刻躺在急救床上的是别人的话，林晨云说不定还会乘着这个值得纪念的一刻，好好调侃一下。
可惜……
他们两个，同一个女人，这种事情，若是以前，就算是假设，想来也定然不屑，没成想，还真就有了这一刻。
以前总以为，程季莫不过就是为了报复，撑死了，也就是多了一点兴趣，可是如今看来，他显然是动了真情。
不管心里有多震惊难受，他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的。”
能在第一时间想到林晨云，程季莫自然是相信他会尽全力，可是，既然是找到了他这里，又岂会是只想要一个会尽全力的答案？
“我要一个完好无损的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就算是，不要孩子也可以耘！
后面一句，自然是没有被明说出来，只是那个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林晨云神情微惊，默不作声。
许是冥冥之中感受到自己此刻所最在意的受到了威胁，本是毫无知觉的毕雪柔居然就在这十几秒的时间里悠悠转醒。
也程不上去看其他的人，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拽住了距离她最近的程季莫，在本就已经沾满了鲜血的白衬衫上又留下了一个血红的手印。
“孩子……我的孩子，救……救孩子……”
嘴唇蠕动着，毕雪柔艰难开口，努力地睁着眼睛，就怕一闭眼，孩子就没有了踝。
此刻的她，凭着的，也就是仅有的一丝执念罢了，所以就算是明显感到了自己身体的冰冷，明显感觉到了之前从小腹处缓缓而下的暖流离自己越来越远，还是坚信，只要自己坚持，孩子就不会离自己而去。
也就是带着那一点信念的眼神，刺得程季莫心脏刺痛，明明是担心的要命，也不敢继续将视线停留在毕雪柔的身上。
大量失血，让毕雪柔的动作变得迟钝而缓慢，就算是抓着衬衣下摆的动作，也变得异常的艰难，不过为了等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她硬是撑着不撒手。
程季莫对这个孩子有多么的不期待，她心知肚明，所以现在，她是真的怕，很怕他会乘着自己在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就让人把孩子给……
别过脸去，视线处皆是苍白的颜色，程季莫眸色不停地转换着，痛苦担忧与矛盾挣扎不停上演。
只是，前后不过也只是几秒钟的时间而已。
然后，狠下了心肠，挥开了毕雪柔的手，小心地放进了被子里。
也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毅然抬头，拿出最严肃的表情与态度，对上了同样满是担忧与心疼的林晨云的脸。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
然后，无力地挥了挥手。
森然的语气，让那些在场的人，除了对他有诸多了解的林晨云，皆都打了一个寒颤。
床上的毕雪柔，自然也是急了。
只是无奈，无法起身。
随着急救床被推动，她眼中的最后一丝希翼之光，也慢慢地有了绝望，最后竟然就不管不程地强撑着，双手勉强支撑着身体微微抬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大声嘶喊。
“程季莫，别逼我恨你！”
所谓的大声嘶喊，也只是对毕雪柔来说，至于在众人耳中，不过是虚弱无力的最后挣扎。
嘶哑，绝望，带着沉闷的气息，让人想要顺畅地唿吸一口气，都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