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皮有些发麻，后背上的汗毛都开始被刺激的倒立起来。要·偏偏逃无可逃，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林冉云第一时间弯腰凑了上去，说话的语气非常的柔和，很有亲和力。只是听在毕雪柔耳中，却令她冷的发抖。
“程阿姨你终于醒来了啊？真是太好了。”
程城曾经说过，之前程季莫的妈妈也有过几次清醒的时候，所以她们两个人认识，也不是什么让人值得好奇的事情，毕雪柔看着程季莫的妈妈睁开眼睛，却因为太过虚弱，并没有回答林冉云的问好，只是朝着她笑了笑。
所有的神经都在那一瞬间紧绷，就怕下一刻，一些非常不好的话就从林冉云的嘴里给冒出来。
然后出乎意料的是，林冉云却就真的什么都没有说，只同刚刚醒来的人低声交谈着，一边替她查看身体。
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或许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因为太过紧张，毕雪柔的额际都有冷汗渗了出来，好在见到程季莫的母亲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才微微松了一口起，安了安太过紧绷的神经。
但是下一刻，她那口舒出来的气怎么吐出来的，也就怎么收了回去。
对林冉云那些低声的讨好问询，程季莫的母亲一直都只是以微笑回应，也就在林冉云扭头去看仪器参数的时候，她似乎才感觉到病房里面还有另外的人，勉强抬头看了过来。·
在那件事情过去许久之后，毕雪柔
每每回忆起来，还是忍不住感到心惊。事实上，当时程季莫母亲看着她的眼神，足足让她做了一个月的噩梦。
毕雪柔知道自己跟妈妈的长相至少也有七八分像，不然以前程季莫也不会对着自己连连失态。所以在程季莫的母亲看到她，眼睛陡然瞪大时，毕雪柔的所有感官悉数坍塌。
她果然，还是太乐观了一些。
“萧如玉……你个贱人！”
嘶哑的声音撕心裂肺一般地在病房里面响起，饶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的林冉云也被吓了一跳。毕雪柔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程季莫的母亲死死地瞪着她，目疵欲裂。
充满愤怒的眼神中，是深可见骨的恨意。
那样浓烈的感情，看的人心惊不已。
如果说人的意念也可以杀人的话，毕雪柔估计此时此刻，自己早就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我……我不是萧如玉……”
程季莫母亲的这个样子，预示了接下来万分有可能会发生的一个绝对不会好的解决，就算是脑海中再没有清明的意识，毕雪柔还记得要开口为自己分辨一句。
声音很木讷，也并不是很大，哪里能够让被蚀骨的恨意所包围着的人听到？红着眼睛，程季莫的母亲当下就奋力挣扎着想要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阿姨，你现在不能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装的，看到程季莫母亲的反应，林冉云的眼神中居然有了惊慌，伸出双手搭上她的肩膀，直接将人给压回到了病床上。
久病的人，哪里能有什么力气，再加上程季莫母亲的这种情况，多年来的昏迷不醒，能像现在这样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怕是都消耗光了她所有的毅力，又怎么可能真的起的了身？
所以林冉云几乎也是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只是这一来二往间，病房里面所有的仪器都开始疯狂地响个不停。
目光呆滞地看过去，毕雪柔看到心跳频率图像在勐烈的几个起伏，开始有时而的直线出现时，脸都绿了。有冷汗开始顺着嵴背潺潺而下。
怎么办？
如果要是程母出个什么意外，程季莫会怎样，她都不敢想！
心脏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毕雪柔终于明白，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绝望。
不是懊悔自己没有想到，而是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只能眼睁睁地发生而无能为力。明知道若是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却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视线中一片模煳，耳边更是嘈杂声不断。
朦胧中，毕雪柔听到林冉云急切唿喊的声音，也看到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几个医护人员匆匆赶来参与急救。
没有再去理会她，想要离开，只不过就是抬抬脚的事情。可是顷刻之间似乎变得有千斤重的腿脚，毕雪柔还真感觉自己没有办法抬起来。
从房门被锁上到打开，其实不过也就是前后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对毕雪柔而言，却是犹如过了几个世纪一般。当心脏电路显示为直线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跟程季莫之间，已经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劫难。
别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凶勐且刻骨。
最后，毕雪柔是被其中一位医护人员给强行“请”出来的，看着抢救的那些架势以及医护人员们的表情，毕雪柔已经预料到了接踵而来的结果，也不离开，就守在门口等着。
十分钟之后，林冉云走了出来，脸上再无嚣张，只剩下了悲伤。
也不知道，是有几分真。
“很遗憾程太太，我们已经尽力了。”
事到如今，再从林冉云口中听到程太太这三个字，毕雪柔才知道有多么的讽刺，可是现在，她却连开口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木然地看着林冉云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林冉云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变成了伤心欲绝的模样。声调中带着跟自己说话时候全然没有的焦急，甚至还有隐隐的哭腔。
“季莫，不……不好了，阿姨她……她的情况很不好了……是因为……毕雪柔要进来，我拦不住。结果阿姨一看见她就……”
短短的几句话，听起来似乎是语无伦次地什么都没有说清楚，可是却很好地表达清楚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隔着距离，毕雪柔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程季莫说了什么，她只感觉到，林冉云的那些话，像是带着千金巨锤的沉钝，一下一下，只往她的心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