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疲倦，自然是被程季莫看在眼底，动作自然地替她揉着眉间时，也出声回答安抚，语气之中，不无宠溺。·
“再稍微忍忍，既然都已经出来了，就先去见一个人。”
见人？
什么人还用如此劳师动众不说，还非得就是现在？
毕雪柔心下一顿，抿了抿唇。
“谁？”
神秘一笑，程季莫难得买了个关子。
“你见了就知道了。”
“……好吧。”
知道要是他不打算说，就算自己问也是白搭，毕雪柔便选择了沉默。
车子一路行驶，居然去了最贫穷的地区北区，跟着程季莫下车，一眼望过去，满目之中尽是疮痍，社会底层人生活的艰辛，全然体现在此。
这些，毕雪柔并不是很陌生，因为她以前那些同学中，就有人是住在这里的。
不过有句话叫做“由贫入奢易，由奢入贫难。”，或许是好日子过的有些上瘾，再次回到这样的地方，她居然还生出些不适应来。
反观程季莫，则是坦然的多，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长大的富家公子。
“我们上楼去顶层，楼道东西比较多，你抓稳我。”
仔细吩咐了一句，程季莫便带着毕雪柔往里走，司机本来也要跟上来的，却被程季莫给挥手制止了。
越往里走，毕雪柔的心思就越怪异，一路行来，她明显发现，住在这里的人，不是一些小混混，就是面黄肌瘦，精神萎颓的人，在她认识的人里面，会有谁是住在这里的？
一边想
一边走，八层的楼，不算高，不过走着也还是有些费劲。·
好在是一直扶着程季莫的胳膊的，毕雪柔也就一口气爬上来了。
他们最后是停在了第八层，在其中一扇门前，站着两个跟铁塔一般的男人，看到程季莫时，齐齐点头。
“老板。”
“嗯。”
淡淡地应了一声，程季莫抬了抬下巴，“人在里面？确保她现在还活着？”
“是的。”
闻言，其中一人恭敬作答。
然后程季莫便转向毕雪柔，“我陪你进去吧。”
并不是询问的语气，只是称述而已，说着话，就拉着毕雪柔往进走，不过毕雪柔却又顿住了脚步。
“没事的，我自己一个人进去就好。”
声音不大，只是带着某种倔强。
程季莫顿了顿，倒是也没继续坚持。
“那好吧，你小心些。要是有什么不对，就出声，我就在门外。”
适才程季莫跟那两个人的对话，或许他们自己并不觉得什么，但是听在毕雪柔耳中，却是格外的不一样。
听他们的口气，好像在这间屋子里面的，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个小猫小狗般的存在。
到底是什么人，会受到如此的对待？
毕雪柔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走进了那扇两个铁塔之一为她打开的门。
房间的光线有些暗，家具都陈旧不堪不说，上面还有一层灰尘，如此凌乱的地方，还能住人？
毕雪柔都忍不住要怀疑了。
只是事实上，她还真就发现了。
随着她一步一步走进来，墙角的一个角落里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一团黑影慢慢地站了起来，分明就是一个人。
因为身处在光亮中，倒是毕雪柔最先被对方看到了，紧接着，就有一道沙哑晦涩，异常难听的声音。
“毕……清……浅……你终于来了，呵呵……”
只怔愣了两秒钟，听到这句话的毕雪柔眼中，就迅速燃起了火苗。
眼前的人一身狼藉，蓬头垢面地根本就看不清楚模样，不过即便是不看，只凭着感觉，毕雪柔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毕竟对她的印象是实在深刻。
“陈，米。”
一字一字地念出她的名字，毕雪柔目光犀利如刀。
她自问，并不是白莲花式的玛丽毕女人，所以忍耐度也是有限的。
如果说一开始的绑架，只是她嫉妒之下的冲动，那么后面发生的一切，就真的很难让人原谅了。
所以，面对着如此境地的陈米，毕雪柔非但没有任何的同情，还只觉得不解恨。
“你怎么还活着？”
大概是以前受到爱好娱乐八卦的黎小娴的影响，毕雪柔也会偶尔翻翻娱乐杂志，撇开亲自见到的那几次不谈，陈米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光鲜非常，光彩照人的。
奈何如今却落到了这样的下场，只能说，罪有应得！
冷冷地看着那道慢慢地朝着自己走来的身影，毕雪柔嘲讽的目光中，还是带上了一丝可怜。
这样的女人，不需要同情，小张的一条命，就是葬送在她手里的，如果按照杀人偿命的法则，她都应该死！
毕雪柔的那点儿可怜，也不过就是觉得，陈米本不该如此的……
被此生最恨的女人眼中的怜悯刺激到，陈米居然激动起来，张牙舞爪地就扑了过来。
“毕雪柔，你敢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杀了你！”
虽然陈米足够张狂，不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动作却有些僵硬，所以毕雪柔轻轻松松地就躲开了，顺便反手一挥，一巴掌直接抽到了对方的脸上。
“陈米，这一巴掌，是我还给你的！至于小张的那笔帐，你怎么还不去死？”
司机小张的死，一直都是毕雪柔心中的最痛，虽然嘴上不说，内心却一直都在受着煎熬，此时再次提及，眼圈忍不住就有些发红，垂在两则的手紧握成拳，压低嗓子怒吼。
如果不是陈米已经到了如此的境地，她估计是真的一点儿都不介意，直接扑上去……
随着毕雪柔那一巴掌的动作，陈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还以为她会反扑过来，毕雪柔是提高了警惕。
岂料陈米却是没有第一时间起来，而是坐在阴影里，扭头看着毕雪柔，沙哑发笑，那情景，说不出来的诡异。
“是啊，到了现在这种地步，我为什么还活着却不去死？”
对上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毕雪柔还真是愣了一下，就看到笑完的陈米
眼中闪现着诡光，慢慢地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过来。
随着她行走的动作，毕雪柔才发现，陈米的一条腿，是瘸的。而且当她走出阴影角落，站在有光线的地方时，一边的脸上也露出了一道长长的刀疤来，异常的狰狞，从眼角的位置，到下巴，贯穿了半张脸。